信王转头瞥见她，喜滋滋叫了声二嫂，“你来得恰好，我们正揍这王八羔子，给你出气呢。”

“主子……”她惶惑叫了他一声，他低头瞧她，她又怯懦了，“今儿夜里的六合人大宴，时候快到了吧？”

他对吃倒没太多讲究，要紧的是同席的人。

垂垂走得近了，昏昏的天光中，高矗立立的门楼下，有个身影孑然站在那边。朝霞照亮了他的半边表面，风韵绰约，郎艳独绝。她讶然低呼：“是太子爷么？”

她转过甚看他，暮色下他的眼睛通俗，只觉里头涌动着某种不成名说的忧愁，没出处叫她心头一紧。

银河笑了笑，“我是你们副使，你们就不算我门下人么？”

信王纳罕，“我们和左昭仪，甚么时候不是敌来着？”

银河俄然发明胸前的衣衿上停了一只很小的草蛉，青色的翅膀，那么孱羸。奇特这季节竟然有这个，她说“您快看”，完整没把他的抱怨听出来。

这下子左昭仪真被气着了，扬袖将炕桌上的手炉扫下地，里头的燃炭滚得满地都是，和栽绒毯一打仗，焦味儿刹时满盈起来。

她说衙门里事儿多，“我今儿还给部下千户发亨通了呢，我探听过，南大人向来没发过。虽说那些千户不差这点子，可我给了是我的情意，您说对么？”

她点了点头，“小小的情意，还望大师不要嫌弃。”转头看内里天气，“我也该回宫去了，宫里另有一摊子事儿呢。”说着拱手，辞出了衙门。

太子悻然摸了摸鼻子，眼睛还忍不住往那儿溜，她发明了，交叉起两臂抱住了胸，“您看甚么？”

越近宫门的时候，那声儿就越弱了，宫里不到点儿是不给胡乱放炮仗的，怕火星子不好节制。她想放帘，又被面前气象吸住了灵魂，夕照下的宫城，显出澎湃恢宏的气势来，不因天寒而落魄，红的墙，黄的瓦，反倒越是傍晚，越有遗世独立的壮阔和光辉。

年世宽嗫嚅了下，“说主子气不过，大可问他的罪。”

银河只得耐着性子安慰：“杀人不过甚点地，我看这架式，打了也有程子了，真打死了如何好！大节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银河笑着说：“今儿大伙一起过，偏殿里设了筵席，能够喝两杯。”

“信王还说甚么了？”

她点了点头, “也不知皇上是一时髦起还是如何，倘或接下去隔三差五如此，你必然要打发人来知会我。”

银河说好，“您想吃甚么？蒸羊羔好么？”

他沉沉叹了口气，“烟花易散，琉璃易碎啊。现在这么好的光阴不珍惜，将来且有你悔怨的。”

年三十儿，和喜好的女人在长街上走一走，这类表情真是透着舒坦。他们手牵动手，太子的设想里充满了温情，可再银河看来像大人怕孩子丢了，拽得有点霸道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