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台端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快请进。”李耿笑着迎了上去。

“户部孙侍郎，好似是李老的弟子？不知小王记错否？”周筠生似不经意问道。

“李老，好久不见，原是躲家中安逸。”

“朝廷打压这些豪强多年，自是不会白白着力……但若朝廷许以官禄，何愁无报酬君分忧？”茱萸娓娓道来。

李耿忙拉着茱萸拱手，“王爷息怒，微臣该死。小女年纪尚浅，妄议朝政实属不该。都是微臣管束不严，还望王爷恕罪！”

“看来李老是要拂了小王之意了，你说呢？”周筠生小扣了几下小桌，转而望向茱萸。

茱萸假嗔道，“瞧爹爹说的，本日天冷，我这煎得一茶，想与爹爹同品罢了。”

“直隶那帮人可不是茹素的。”周筠生心下想，毕竟是深闺女子，眼界出不去这屋子。

李耿凝睇半晌，“这茶盏绀黑纹如兔毫，实属可贵，但是那里寻的？”

茱萸抿嘴乐道，“瞧爹爹说的，您那招“青丝”当年在京中可谓一绝，这‘京师第一茶’的名号又是先帝亲封，岂可与女儿家这些小伎俩并提。”

李耿捋了捋白胡，“王爷的意义，微臣了然。然……”

却见一白鬓公坐于黄花梨木椅上，神情寂然，执笔、收笔，反几次复，欣然若失，纸上还是一字未落。

阁内有一赤金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弗宣阁”。大紫档册上设有一铜鼎，乃是六朝前的古物，上绘有蓬莱仙山，云鸟潇潇，精美至极。

“这金橘团用紫苏叶腌了数月，想来早已入味，还盼爹爹咀嚼，看看萸儿技术可有长进？”

茱萸好言欣喜，“能与爹爹相认，已是万幸，又岂敢期望甚么。但求能常伴在爹爹摆布，经心侍孝，此生足矣。”

茱萸低着头，目光从指缝滑过掌心，新月疤痕若隐若现。

“微臣鄙人，孙巍岱大人曾在老朽门生张冲之门下授业，确也称得上老夫一声教员。”李耿谨慎答着。

茱萸回身又呈上一叠金橘团，又从丝帕中取出几瓣桂花干来，纷繁落于团子上，细瞅着，好不新奇。

茱萸捧着寒梅，细细插入龙泉窑的青瓷净瓶内。“前堂的梅花开的恰好，便给爹爹折了一束来。”

李耿感喟，“宫里也一向没动静，现下由着我等在府中闲坐，怕是山雨欲来之象。我这身老骨头不打紧，倒是你们……只怕也是要受缠累。”

李耿咳嗽了一声，茱萸方才回过神来，忙道，“忠棣府李茱萸，大胆上禀，还请王爷恕罪。”

彩莲在帘外点上炉子，敏捷地将茶具一一摆上案头。

茱萸捧茶捧果，又在李耿边上候着。

“大胆！一派胡言！竟敢公开鄙视朝廷官制！”周筠生拍案呵叱。

“恭听王爷训示。”李耿恭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