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忿忿想道：“苏母山这群蛮子，他们将仆从视作瘟疫，视作毒瘤，避而不及，眼不见为净么？可他们一向不晓得，这地盘是因活尸们保存而腐蚀的，而这些仆从保护着活尸们，令他们发觉不到，一个个成为瞽者。因为他们冷酷，以是他们忽视，而忽视终将令他们支出代价。终究在明天，在现在，活尸从蛆虫般的人群中爬了出来，夺走了繁华老爷们的性命。”

形骸道：“你如何晓得？”

女子道：“是啊，我才会去陪男人睡觉，我想被人爱，我想爱别人。我觉得多试几次，总能一点点贯穿的，我的心会渐渐演变，里头燃烧的终究不再是冥火，而是纯粹的、美好的魂。”

形骸甚么都做不了，他们受永久般的压迫，精力已经退化，即便有侠客从天而降，替他们主持公道，挑动他们去拼搏，反而会惹起大乱子，令全部城镇堕入殛毙，堕入狂暴。

女子嘴唇发颤，做出欲哭无泪的模样，形骸却感觉她似要大笑，这神采可说是扭曲、风趣，但毫不实在。

形骸暗忖：“这女子想做人想疯了，既然如此，我何不来个将计就计？”想了想，问道：“女人，你叫甚么名字？”

她道：“凡人的婴儿，平生下来就会哇哇大哭，哈哈大笑，他们肚子饿了晓得吃，内心难过了晓得要人陪玩，惊骇了晓得找人庇护，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有，学都不消学。可我们盗火徒呢？对我们而言，欢乐是甚么？难过是甚么？饿是甚么？爱是甚么？笑就是欢愉么？哭就是难过么？心中到底有何窜改？到底是冷是热，是痛是痒？瞽者分得清五颜六色么？聋子听得出宫商之音么？不，我们甚么都感受不到，我学了几十年，只懂了两、三成，我连条狗都恋慕。”

形骸瞧她眼中没半滴眼泪，神采也实足夸大。形骸怒道：“你晓得做人好，为何还要杀人如麻？”

女子笑道：“谁说人必然是好的？好人不也是人？我说好人比好人多很多，也轻易很多。”

女子皱眉道：“就是这一点点像人，一点点不像人，反而更加可怖。你看我现在美不美，想不想瞧我真容？你如果瞧见了，准恨不得本身瞎了眼。”

他往两旁望去，望着墙上的洞，望着那些牲口都不如的人类，他们蓬头垢面，能有裤子穿，对他们而言已经很面子了。

女子吃了一惊，道：“你中了我的神通，怎能开口说话？”

女子道：“唉，你重生后成了人，莫非忘了本身做活尸时候的苦？我们活尸刚醒的时候，前尘旧事甚么都不记得，觉得本身是人，可又晓得本身是尸身。我们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只能看，只能说，只能听，却不能尝味道，也不感觉痛，就像是真正的尸身普通。你说，这日子苦不苦，难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