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苍狼等他擦完脸和手，方才为他脱了袜子，将他双脚浸到热水里。然后她仿佛终究忍不住，冲出帐外，吐了个一塌胡涂。

诸人俱静，很久，郑褚说：“我们向西靖献城投降吧？！”

温砌点头，忽而又拧了眉：“城中百姓如何安设？如若安插不当，只怕会引俞人狐疑。并且你我若不现身先行入城，只怕北俞军士不会被骗。”

慕容炎站在城头，大漠只剩浓黑的影子：“一旦修书，非论成败，我都难逃谋反二字。父王不会信我。宫中的人，只会火上浇油。但是国土危急，家国蒙难，我辈岂能坐视？如果战后不死，请将军为我担待一二。”你还不懂么，他派我来西北，确切是但愿我能处理一些题目。但非论如何，他不会给我建立军功的机遇。以是我的到来，只能是犒军之名。克服，功名归你，败北，问责于我。

温砌渐渐睁大眼睛，甚么意义？

慕容炎坐在椅子上，面前案上一盏香茗，两碟素果。他闻言不觉得意，说：“这莫非不是你应当考虑的事吗？”

左苍狼不晓得为甚么话题俄然就到了这里，却仍低下头，帮他按按肩膀。她手劲很足，慕容炎感觉很温馨。或许是几个月的朝夕相伴，又或者是由衷的赏识，他并不介怀她的触碰。

世人大笑。

慕容炎盯着碗，苦笑，算了，人若得志了，就须舍讲究而姑息：“将军敬酒，我自是不得不饮。不过你们若大家敬我一碗，我怕是吃不消。”

两边签订条约，由慕容炎和温砌共同立据画押。

正在这时候，温砌一掀帐帘走了出去，然后就顿住：“我仿佛来得不是时候。”

温砌沉默。真是一条奇策啊。胆小包天到我都不敢信赖。

慕容炎接过：“看惯了南边的花草葳蕤，乍到这里，倒感觉天高地远，令人气度亦开阔很多。”

左苍狼的手并不细嫩，拉弓引弦、舞刀弄剑的，那手非常粗糙。但按在足踝，却非常地温馨。他闭上眼睛，任由她按揉。

慕容炎与其签下条约，承诺事成以后将西北四郡二十县割让给北俞。使者再三还价还价，慕容炎寸步不让。口舌之辩论续了两天，密使终究让步。

温砌命人扶了慕容炎入帐安息，左苍狼端着碗起来，走到袁戏面前，说：“我陪将军喝。”

左苍狼气鼓鼓的，想了想，还是搁了碗去打水。

她端了水出来，这西北的气候，到早晨冷得要命。水里乃至结了一层薄冰。待进到营中，她兑了些热水出来，这才端到慕容炎面前。

温砌没有泄漏任何干于此事的动静，他统兵十四年，在军中早已是一言九鼎。这里山高天子远的，将士们对他的虔诚度，远高于对皇城当中那位燕王慕容渊。

温砌的副将袁戏，一见他笑而不饮就涨红了脸：“如何，莫非是袁某一介粗人，不配跟二殿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