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清仿佛很累,说话声音极轻,双眼也是半睁不闭的模样。叶浮生俄然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他垂在袖中的左手。
“我虽失了长生蛊,几十年的《无极功》也不是白练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端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一拍,目光落在叶浮生身上,可贵笑了笑,如枯木上绽放出最后一朵花来,于死寂中燃起残烛余晖,“都已经这么大小我,经历了数载风雨存亡,莫非还看不透这些?把眼泪擦洁净,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们回飞云峰,听话。”
惊风殿内,端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地用右手掌心掩开口,闷闷得咳嗽了几声。
那衣服应当过了很多年,线缝已破,边角也烂了,上面的云纹刺绣都不如昔,却整整齐齐地铺在棺材里,两袖置于前襟之下,摆成了亡人安眠的模样。
叶浮生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渐渐靠近放大,当滚烫的嘴唇悄悄贴在本身眼角时,他紧攥成拳的手指狠恶颤抖,然后猛地松开,环过楚惜微的背脊,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哭了起来。
楚惜微想把叶浮生拉起来,但是此人跪在地上几近僵成了木头,他只能蹲了下来,双手捧起叶浮生的脸,迫使他直视本身,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错。”
身后一个灰袍男人道:“日前到达的白道雄师分红两路驻守南、北两面庙门以外,其山途水路已被扼住咽喉,西边小道还在我们掌控当中,至于东边……探子来报,已经在阿谁方向发明了白道救兵的信号。”
容颜数十年稳定的道长,在这短短几白天仿佛又蹉跎了几十载春秋,他的眼角闪现出模糊的纹路,面庞赤色尽失,连唇也干裂,体衰气弱。
楚惜微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挥手让部属去汇集干柴油布,本身俯下身去看叶浮生的环境,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此人的脸,感受他浑身都在抖,嘴唇翕动仿佛在说甚么,等楚惜微屏息靠近了,才听到叶浮生喃喃说的是:“我……我对不起……师父……”
销魂崖冷泉禁地、刺血丛中般若花、朱雀殿后百毒池,另有……惊风殿下骨葬坑。
叶浮生抓住楚惜微那只手恨不得摸下一层皮,当肯定上面没有伤口以后才觉心头大石“砰”地落了地,背后盗汗被风吹凉,几近寒彻骨髓,大起大落让见惯存亡的叶浮生都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长生蛊。
灰袍男人一怔:“从西路走?”
“事情还没做完,哭丧脸何为?”端清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楚惜微,“内里战况已定,你去叫人在惊风殿外泼油堆柴,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个处所。”
天下最后一只长生蛊,在慕清商两岁那年种入其体内,于迷踪岭诡谲血杀的环境里生长,又在《无极功》的压抑下去除凶性,是慕清商的命,也是端清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