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曲氏和郑双双才堪堪止住眼泪，挽在一处说话。

郑双双冷然地盯着她很久，忽而一笑：“便是羔羊，也晓得立起尖角去保命，何况人呢？”

这房屋这般褴褛，别说是府中下人的房间，便是连盛都城中的穷户房屋都比不上半分。便是猪圈牛棚，都比这里整齐些！

“娘，您尽管养好身子，女儿迟早会把您接出这里。”

口上固然这么说着，可曲氏也忍不住流下清泪两行。

言语间，曲氏偶然间谈及已阴阳相隔的丈夫郑镜明，和此生难见的宗子秋江，再次惹得泪水涟涟。

作为母亲，她是宁肯本身遭难，也舍不得女儿遭到一丁点儿磨难的。

那婆子嘴巴被堵着，手脚也被绳索捆了个健壮，动也不能动，只能亦步亦趋的被两个丫环塞进马车。

这般想着，她反而有些光荣，能替女儿挡这一遭。

在分开庄子的马车上，郑双双心下一片冷然——

带来的丫环们都是些干活利索的，不但将屋子打扫得干清干净，还几人一起将院子里的水缸装满，木料劈开垒得整齐。

郑双双略一表示，那两个丫环便松开了婆子，施礼退去。

说是做惯了苦工的农妇民女，倒确切有几分可托。

面前的女子双颊陷落，面色蜡黄，身形削瘦不已，还那里是阿谁娉婷袅娜，明眸皓齿的侯府令媛，更不像是当朝太子的正妃啊！

郑双双望着母亲——

说罢，便率先转成分开。

郑双双用心装出很轻松的模样，解释说只是因着连日蚀欲不振，才清减了些，没甚么大不了的。

真真是个不贤妇人！

当郑双双一起跟从着母亲和mm，穿过颤颤巍巍的朽木院门，再走进粗陋粗鄙的房间后，终究忍不住眼中的泪，滚滚而下。

郑双双点点头，神采间一片淡然。

郑已微望着堕泪的母亲和嫡姐，仓促丢下句：我去倒水，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郑氏要做甚么。

郑双双握住曲氏的手，笑道：“娘别急。现在他被扣在宫中，多少双眼睛都聚在前朝那点事儿上，还哪有人会盯着我这一介女流？何况女儿已好久未见娘，天然是要多说些话的。”

郑双双坐在陈旧不堪的饭桌前，揉着一双站得有些发麻的腿，瞧着桌上破褴褛烂的餐盘，就连鼻息间也充满着烟熏火燎的柴火味道，可她还是吃到了自从嫁人后最甘旨的一餐。

确切非常严苛了一些……但是，女子既嫁了人，就是夫为妻纲，更遑论殿下是何其高贵之人，便是打她几顿又有何妨！

庄子里诸位管事本来还思疑着，来人是那位嫁入太子府的嫡女，可目睹这女子穿着朴实，面色蜡黄，又身形肥胖，那里有一点太子妃的高贵气度？！

正想着，却发明马车竟缓缓停了下来。

这些年在太子府遭到的伤害，和顾灿烂对嫡亲的所作所为……已经完整窜改了这个曾经和顺如水的令媛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