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声，“你来前我就在想，如果我彻夜坠楼而亡，恐怕没有一小我会在乎我的死因。以是我把黄门都遣开了，我不信赖赖何人，除了相父。”

她沉默很久，悄悄叹了口气，“荧惑盘桓于心宿，大人易政，主去其宫。相父，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到底是朕驾崩，还是你归政卸甲。”

她落寞点头，“相父不必开解我，我不惧死，惧的是活了十六年，最后甚么都没留下。这些年我也在学着如何当一个天子，可惜还未等我大展拳脚，这一辈子就走完了。”

他疾言厉色，恍忽让她想起小时在他门下背书时的景象。她有些绝望，向窗外指了指，“相父所说的成大事，就是具有这万里国土？实在对女孩子来讲，社稷兴亡远没有花钿罗裙来得首要，我也曾尽我所能扼杀本性，但是时候长了，不免腻烦。我在想，既然身为帝王，何不二者兼得，不然还当这天子干甚么？”

好吧，十五六岁，恰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年纪，她误入了歧途，他就必须开解她。丞相平下心境，耐着性子道：“主公要想想先帝，先帝留下这皇位给你，是愿你开疆拓土，造福大殷的。欲立其事，必先正其身，主公做到了吗？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情愿天子是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主公明白没有？”

她是甚么样的人？十年君临天下，那里会有红妆和帝位并驾齐驱的谬论。她不过是想把他绕出去罢了，看看现在，他本身给本身下了套，悔怨莫及了罢？她禁止不住地想笑，越是想笑，越要尽力翘起唇瓣。实在丞相就朝堂以外来讲，还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他恶得完整，她那里有这胆色挑衅他！她还需感激他的善，起码他服膺好男反面女斗这句话，给了她无数撒泼的机遇。

他冷了眉眼，“我曾经不止一次警告主公，阔别那些胭脂水粉。你身在其位，是成大事者，琴棋书画任你赏玩，毫不能沉迷于那些令人丧志的玩意儿，主公把我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被逼得无路可退，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担搁时候，只好卷起了袖子。

露台边沿建有女墙，想摔下去不那么轻易。但她既然开口，不承诺是违背皇命，承诺又不免遭她戏弄，以是四下无人时最是费事。

“适应天命吧。”他欣然道，“或者是臣当死。”

他踱到窗前，举目望远处，御城中万家灯火，一派升平的气象。半晌他才不紧不慢道：“主公稍安勿躁，臣会命令，连夜撤换御前的黄门和中人，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她回身笑道：“因为我与相父一体，如果我这个天子当不成了，相父还如何当国丈呢。”

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他本觉得她一见他，便会迫不及待痴缠上来，没想到竟是一副只谈公事的端庄模样。说完连目光都未逗留，独自回身了望，按说如此一本端庄，丞相的心该当放回肚子里了，但是并没有。他盯着阿谁背影看了半天，越看越思疑此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