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太医嚅嚅道：“杖刑虽是皮肉之伤，受是受得，只是两位大人旧伤不算痊瘉，再受杖刑，怕一时……”

冷珀看到半隐在夏侯云身后的穆雪，两眼一闪，道：“秦淑女，本日之事，是你撺掇殿下的？”

纪砄亮闪闪的脑袋上，一颗颗汗珠也亮闪闪的。平常见的你好我好大师好，被以为是袍泽情深，明天仿佛踢到了铁板，瞒上联下，联下并不要紧，瞒上，才是太子殿下步步进逼不肯放过的启事吧。一个转念，纪砄还没开口，又听那冰冷的声音：

夏侯云容色微沉：“冷琥，先退一旁。”向纪砄招手表示，道，“决曹，你以为白初所言，有理吗，可行吗？”

韩加林回想刚才一幕幕，汗如雨下：“殿下，臣渎职！”

纪砄双腿又软了，急道：“殿下息怒！臣在想鲁太医该当何判，鲁太医避轻就重，坦白殿下，情节较轻，当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纪砄擦汗，叫出另两名典狱。这两名典狱再不敢担搁，啪啪，打了鲁太医十记耳光。鲁太医捂着脸，忿忿瞪着低头恭立的董青和梁铖。

韩加林和冷珀齐齐黑了脸。这一对双生内侍，打起人来，能将人内脏打烂而体表无痕，能将人骨头打碎而苟活两天，能将人打得血淋淋惨不忍睹而无内伤，各种古怪手腕，直叫人瞠目结舌。

再说下去，就是欺君之罪了。院子里的人们，再也站不住，全都跪倒行君臣礼。口喊“不敢”、“殿下息怒。”

纪砄双手一捧首，又感失礼，仓猝深躬行君臣礼：“回殿下的话，白……白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银甲卫和宫臣顺次施礼退出德阳殿。

典狱回报行刑结束。有内侍抬来行军榻，将两人抬起。

夏侯云：“那好，本身去詹事府，领十五杖。毅叔年纪大了，罚一年佚俸。”

穆雪：“我是殿下的门客，天然要尽门客的任务，有些事，我能够提示殿下，做不做，如何做，还在殿下。”

这话。说得极重。院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穆雪：“你们能把殿下的话，当作可听可不听的，你们的部属也能把你们的话，当作可听可不听的，这叫上行下效。试想一想，疆场上，军令收回，将士却不履行，或打扣头地履行，或随本身情意去履行，如许的仗，会是甚么成果？军令不畅，是军中大忌。一支军队，最起码的本质，令行制止。”

十年前在辽州，董青凭三寸不烂舌，逼得小胡王折价卖盐，辽州郡守保举他到龙城候官。董青本觉得凭满腹才调能得朝堂委用，未曾想，风.流俶傥的卫国公嘲笑他，样貌实在有损北夏形象，将他轰出博士署。董青在酒楼酣醉，击案高歌，小厮当是疯子赶他到街上。醉酒的董青躺在街边，被夏侯云捡到的时候，已冻得僵了。以后，董青当了夏侯云的门客，来到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