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展开了眼睛。脑筋昏沉沉的，雪原，浓雾，昏黄的人影，可骇的梦魇，似曾了解的梦魇，梦里的人，是谁？

丁四宝颤颤站起来，点起自摘的驱虫草：“你先歇着吧，记取上药，气候热，伤口轻易坏。”

紫蔷：“这口气咽不下去！丘娉婷算甚么东西！觉得凭她一张脸，就天下无敌吗！”

……有悄悄的马蹄声传来，“嘚嘚嘚”黑夜里格外拨动心弦，穆雪模糊看到一匹马轻巧而来，火红的长鬃飘荡着似燃烧的火焰，啊，是红鬃马追月！追月耳竖眼斜，尾也不断地挥摆，不住地用它的颊鼻来挨擦她，显得无穷亲热。她抚过它长长的鬃毛，在它耳边悄悄道：“追月，追月，久违了！”追月好似听懂了她的话，更亲热地向她靠过来。穆雪抓缰在手，飞身上马，追月长嘶一声，抖擞四蹄飞奔而去，很快驰入草原。

丘娉婷一鞭子抽畴昔：“全都给本翁主跪下！是自个儿掌嘴，还是本翁主命人掌嘴？”

穆雪垂着头，闭着眼，血很快渗入了夏季薄弱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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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身子，换过衣服，披上蒙面的黑纱，穆雪站在石屋门前的榆树下。

狂喜一下子冷下来，丁四宝提着马灯，百思不得其解，恹恹拜别。

穆雪只觉脚心奇痒非常，不由得收回一阵阵大笑。不竭地大笑，她的心沉进了冰窟。

梳头侍女胆量更大了，大声斥道：“哑奴，小翁主在此，没瞧见吗？从速过来！”

自沦落雁栖城为奴，她没有流过泪，对父母兄嫂的怀想，对夏侯云的思念，内心是苦涩的，眼中是干涩的，竟如深山古寺里久已干枯的老井，无一点波光涌动。

浓云飘过来，遮住了昏黯的月，大地一片乌黑。

有风过，白初和紫蔷疾掠而来，跪伏在穆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