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何况墙上还开了一扇能走人的门，动静就插上了翅膀。柳氏夫人执家法，不但打二蜜斯板子，连二蜜斯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吃了板子，实是一件大事。不过半个时候，李家上高低下就都晓得了。

老田妈悄悄儿推了精华一把，精华就在院中跪下。她院子当中铺的原是青砖，小丫头们才洒过水，这一跪下去，温热的水立即渗入裙子，半晌下半身俱都湿了，叫晚风一吹，粘答答的贴在身上。

耀芬对峙不肯，那位吴先生也恼了，拂袖而去。跟着吴先生走的先生和门生又有十之二三。最后书院里只剩了两个老先生和几十个门生。两位老先生原是没主张的人，又感觉耀芬不成靠，干脆带着门生们走到梅里来，也不喊门，就在王翰林家门首静站。

精华走得几步转头，缓慢的再看一眼李知远，忍着痛跟从母亲回家。

老田妈候夫人的脚步声听不见了，便骂小丫头：“都是死人，快拿擦地的布来把地擦洁净。”又骂院里的老妈子：“还不去备沐浴水，二蜜斯裙子都湿透了。”又骂梨蕊：“跟蜜斯出门的丫头病了，你就当本身跟着蜜斯出门！出门逛逛怎地，看长锅呼吃了你？”

“我……”精华吃力的爬起来，内心又是羞，又是愧，“原是我错了，不要打她们。”

晚餐时李知府问陈氏夫人隔壁为何要打蜜斯。陈氏还未曾说话，李知远已是变了神采，低头巴着饭碗数米粒。这个大儿子固然不是从陈氏肚皮里蹦出来的，陈氏一贯心疼的紧。儿子和隔壁家的蜜斯出门逛逛怎地，陈氏感觉柳氏这顿打是大惊小怪，明着是打自家的女儿，实在是在折知远的面子。儿子羞的在饭桌上头都抬不起来，陈氏很不对劲，道：“想是孩子调皮，打两下也是有的。”

老田妈贴着柳氏，貌似轻声，实则大声道：“夫人，我们回家再打吧。在人家门口打孩子，李公子脸上欠都雅呐。”

“也罢，海棠的打临时寄下。”老田妈发落完了梨蕊，才去抬精华的胳膊，好声好气道：“二蜜斯起来罢，地上凉。我们跟太太认个错，下回出门耍多带两小我也罢了。”

李知府不提，王翰林也不美意义说甚么，毕竟自家女儿甚么性子他做爹的最清楚。他看李知远那孩子倒是不错，人家孩子陪着自家女儿出门略逛逛也不为过，一时不察没带侍从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到晚才回只怕是自家女儿乱跑。自家女儿挨了打没错，人家孩子也被揍过，是以李知府不提，他也装做无事。

“蜜斯一贯明白事理。”老田妈笑道：“但是这几个丫头也太不谨慎了，就是蜜斯院里子的嫂子们，自从回了富春，也比畴前怠惰。本日若不叫大师长长记性，明日还不晓得如何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