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轮已经升上墙头，柳氏让使女们把灯都撤走，便感觉白霜满地。满院子都是桂花香，茶香，一阵一阵的冷风吹过，吹得民气里痒痒的。

黄九姑竟然点头，道：“怀翠的两个叔叔都在金陵，去金陵，必能与我女儿寻个好丈夫。”

耀祖两口儿被柳氏经验的哑口无言，便是黄九姑故意替外甥侄女分辩，听得柳氏这一大篇帐算下来，分炊耀宗实是吃了亏的，黄九姑也只能抿着嘴揩汗。

金陵女学比不得国子监女学着名，然也有大儒为师，学里的先生们里很有几位前朝的宫妃，俱有贤名。便是门生们，也不似国子监的女门生们张扬，金陵离着曲池又只要六七百里远，把玉珠姐妹两个送到那边去，实是最好不过。

王翰林待想分辩，又感觉黄氏是个胡涂人，和她有理也说不清，皱着眉拈胡子。耀宗低着头深思，面无神采。

这声音旁人都觉陌生，只要精华和梨蕊听出来了，极像潘晓霜哎。精华和梨蕊吃惊的对望一眼，精华又是吃惊，又是欢愉的说：“梨蕊，你去看看是谁。”

外头李知远挂出一盏走马灯，便有站的近的人大声喊：“第一百九十六号，我猜出来了，我先答。”

精华浅笑喊了声：“芳歌mm。”走到陈夫人面前万福，倒是不晓得喊陈夫人好呢，还是喊婆婆好，愣了一下，又万福了一次，还是没有想好，再万福一次，涨红着脸退到一边。

“两孩子的学费能要多少钱？家里的现银不敷，我这个奶奶的掏私房也罢了。”柳氏啐道：“偏你要卖画儿，叫你儿后代儿笑话我是一毛不拨的铁公鸡么？只是让孩子们去上学，如何和耀祖两口儿说？”

“贩牛。”柳氏道：“建新都城必是要抽丁的，男丁都抽走了，谁来种地？牛马这些牲口的代价必然要涨。我们将了银子买茶叶，白酒，运到北方苦寒之地去，换成牛马回转，一来一回十倍利起码的。只要一起上能吃得苦，把牲口服伺好，多少银子赚不得？”

怀翠俄然道：“我和母亲在家也无事，我们陪玉珠她们在金陵上学，可好？”

“使得。奴想买两幅书画与外子赏玩，敢问王翰林，府上书房里那幅折桂图，五百两可够？”

王翰林做了几十年的官，当然晓得沿路办理的不是费事，是银子。老婆这般，他另有甚么话说，感激的握着柳氏的手，道：“耀祖将来明白，必会感激你的一片苦心。”

精华听得陈夫人也来了，那两条腿软了一下，敏捷站直。眨眼间，精华就变身都城淑女，踩着小碎步，目不斜视走出来，风韵动听，神情崇高。

黄氏不舍得，道：“玉珠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还罢了，女孩儿至要紧女红要好。”

王翰林便和儿子媳妇说，要把玉珠和雪珠两个送到金陵女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