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慢慢道：“无大碍，不过是体虚。开几个温补的方剂，渐渐调度也罢了。只是……”

精华想一想，点点头。杏仁便喊人去取蜜，回身却见精华抱着膝盖缩在床角落里瑟瑟颤栗。

“他们贩马赚了很多银子，因春耕还早，又转头去贩牛。路上被人引至黑店，几乎被害了性命……”柳氏感喟道：“那些龙涎香，便是黑店里搜出来的贼脏。这个世道，心软的都没有活路。晋王如此，你哥哥和知远如此，恒儿也是如此。这些事，将来娘都不瞒你了，晋王不必提他，恒儿和八郎，另有你二哥，都是你嫡亲至近之人，他们如许做，是为了让我们不受伤害啊。”说罢轻拍精华后背。

本日日头甚好，气候甚有转暖的势子，几只雀儿在院中跳来跳去。柳氏拉精华起来，指着外头的雀儿，浅笑道：“你看，春季就要来了呢。”

大少爷两口儿吵架常有，目前最热烈。老田妈路过伸头看看，瞥见精华和玉薇一脸苦相站在边上，掉头飞奔归去报与柳夫人晓得。柳氏就使老田妈去和王翰林说。

“香？甚么香？”柳氏皱眉。

精华唬了一跳，那盆水差点泼翻，她退后两步把盆搁在小桌上，惊叫：“爹爹，哥哥晕倒了。”

精华点头，道：“不要，吃些热水便好了。”

老头儿背动手哎声感喟出去。杨小八就道：“平常他们也吵的，如何单本日要请先生去，我们去看看？”

黄氏啐道：“休个屁，老娘受够了，就与你和离也罢了。”冲上去撕打耀祖。

玉薇想了一想，笑问：“但是月事来了？后院风是冷的，想是吹着了，你归去睡会，捂一捂罢。这里有我呢。”

“说不准。”柳氏叹道：“或者是他大哥，或者是他二哥，又或者就是官家，说不定另有别人，谁晓得呢。就要变天了罢，变了天，立了太子，我们家就安生了。”柳氏看向外头。

耀祖拿衣袖掩着脸，大声怒骂。院子里的使女闻声，把几个孩子抱去来，一时候，大人吵架，孩子哭闹。一群鸡受了惊掠过狗窝，两只卧着的狗也跟着吼怒。

柳氏沉吟半日，道：“不该我们晓得的事，不要问。”看向黄氏，正色道：“我们虽是分了家，然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么该说，甚么不该探听，你如果不明白，无妨问问你妹子。”

母亲一贯不讲重话，本日如许吓嫂嫂，便是方才赵恒也有些大惊小怪，莫非……真出事了？哥哥晕倒又是个甚么原因？和赵恒又有甚么干系？精华想了半日，想得头都疼了。

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被这般措置，想来，是活不成了。精华捂着嘴渐渐滑下竹梯，只感觉前心后背一片冰冷。在都城时，这些事情也常传闻，不过只是传闻罢了，精华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事情就会产生在她的身边，并且，是由和她一起长大，向来亲厚的八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