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爹爹不好了，你也考不成。”玉薇啐道：“就由你温几日书，归去我们好好想体例，我们两口儿合力赚些银子给爹爹看郎中才是端庄。”

傍晚起了北风,天冷得非常,上灯时竟然飘起了雪花，到晚餐时雪片如扯絮普通。第二日早上起来,院子里的积雪足有一尺厚，天还阴阴的，像是还要落雪的模样。玉薇朝晨出门，过了一盏茶时就又回转,本来河面上都结了冰,行不得船。雪连续落了两日,休说行船，连官道的石板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走一步滑三跌。

精华的衣裳天然是小了的，使柳氏的改一改也能穿。便是黄氏，改瑶华的旧衣也使得。几个小的，有精华的衣裳改一改，也可充数。精华便把大哥一家几口的份儿理出来，寻了个小箱子，才放出来，又笑道：“倒是忘了，另有姑母一家的。”

柳氏捧着茶碗，不言语。精华便低头看指甲。玉薇情知柳氏是要等姑太太本身提冲喜的事，内心甚是喜好。如果外甥要提早结婚冲喜，亲生儿子天然也能够冲得喜，只要不是她提出来的，冲了不喜又如何？是以她也不急，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嗑。

大太太想一想，也是，倒是难堪，道：“我儿说的是，但是冲了喜你爹爹病就好了一半，只怕，休不得罢？”

耀芬张了张嘴，还未曾发言，玉薇又道：“爹爹沉痾在床，恰是要人奉侍的时候。大哥才来家，不去爹爹床前奉养汤药，却尽管叫兄弟休妻，莫非这就是世代书香的王家家声么，传出去，大伯不要脸，我们耀文还要见人呢。”就推耀文：“上回问二叔借的二十两，都用尽了罢？我另有几件金饰，我们将到县里当了，买些人参返来。”

王翰林本家大半都挤在富春书院亲香，那山顶上的北气势外要冷些，老山长原是中过风的人，身子原就弱，前几日又生了一场气。落雪那日咳了一夜，第二日痰里就带血，到第三日就咳血。耀芬偏又在落雪之前到县里去了，被大雪阻住未曾回家。

耀文长揖到地谢郎中，一起殷勤奉侍。到富春书院已是入夜。郎中换了湿衣烤了会火，替老山长诊了脉，公然是不能好了，端的和大太太说冲要喜。大太太常日里最是倚重宗子，偏耀芬不在家，本家大师筹议，也都说冲喜甚好。大太太不情不肯承诺。耀文连夜送郎中回县里抓药，又至王翰林家报信。

王耀祖畴前有钱时极风雅的，族人借个三五两银子，有钱还他就收，无钱不还他也不问人要的，以是耀廷有事，头一个就想到问他乞贷。

柳夫人沉吟半日，道：“叫他和大太太说，冲喜。如果大太太不依，就罢了，诚恳等三年罢。如果大太太肯，你风景出嫁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