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搂着芳歌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去了，常常写信与你，有甚么热烈的好玩的都写把你看，你如果有甚么想吃的想玩的，也给我寄信，我都叫人捎来。”

精华固然内心不敢和陈夫人打交道，然她和芳歌是要好的，又想着出门几个月，总要劈面和李知远说一声儿才好，就大着胆量，叫杏仁去备了四样时鲜果子做礼品，又想着沈姐要生了，又装了一匣好上的阿胶，带着小海棠和几个管家，坐车出门到李家来/

“五姨，你如何才返来呀，清儿想死你了。五姨，让清儿搬到清槐居住，迟早奉侍你好不好？”

精华再上一步台阶，就看一个穿戴嫩黄罗衫的少女出来，大大的眼晴里含着委曲的水雾，红红的小嘴嘟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这个俏模样倒是有些眼熟，看不出是谁家的亲戚。

芳歌笑着承诺，又道：“就是不晓得哥哥有没有甚么要你捎的。要不要使小我前头问问去？”

这个柳一丁年纪约有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穿戴柳家管事的礼服――酱色绸直缀，戴着黑纱小帽，勒着黑角腰带，躬着身子在前头带路，一抬腿就暴露极新的白绫裤，皂底靴，看上去气度极了。精华看他这一身打扮比方才那几个大管事的不差甚么，猜他是五姨得用的人，待他也非常客气。

精华含笑承诺着站起来，端端方正走出陈夫人的上房，就一蹦三尺高，撒着欢儿直奔芳歌的住处去了。

柳氏从外头出去，笑嘻嘻把药碗递到五姨唇边，劝道：“好轻易养了这几年才好些，如果不肯吃这个药，明儿病倒了，这一大摊子事叫谁管呢？”一歪头瞥见精华还披着头发，笑骂：“你呀你呀，越大越懒了。”

芳歌瞥见精华极是欢乐，听讲精华要陪着姨母去苏杭住几个月，恋慕的说：“都讲姑苏繁华的紧，你去了多逛逛，返来讲与我听。”

五姨理好晓妆，转头看外甥女儿仍在发楞，不由笑问：“精华在想甚么呢？”

“她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本来要静养，我去了劳她又是茶又是果子，还要做点心，我不放心的。”精华站定，笑道：“再多坐一会，真怕她累着了。必是要跑的。”

窗外轻风软软，艳阳高照，鸟雀吱吱喳喳，跳来跳去好热烈。屋里却静的很，精华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去和不去化成两个披甲戴盔的小人儿，你一拳我一脚打斗耍子。

柳五姨下了船，早有一群管事的来围着叨教回话，便使个管事柳一丁带着精华各种转转，让她自家挑个喜好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