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亮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但沈念却看到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正在缓慢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钱亮沉吟了一下，才道：“沈蜜斯，这些山贼心狠手辣，又来去无影，如果想寻仇，恐怕不易。”

待各自落座，又有丫环上了茶，钱亮才道：“沈蜜斯此来，但是有甚么要指教钱或人？”

转过弯，便到了正堂，身材富态一双眯眯眼的钱亮钱老爷正站在门前台阶下，瞥见沈念一行便暴露了笑容，仓猝迎了上来。

沈念把玩着腕上的镯子，没有答复侄儿的题目，只道：“你晓得我们大雍每年买卖的粮食有多少吗？”

话说返来，今次钱老爷出门谈买卖，带的并不是宗子，而是季子。

钱大少名叫钱伟平，卖相倒是不差，由此想来，他的姐姐应当也有几分姿色，不然不会被会昌仓的庾吏看上做了妾。

沈默点头。他才刚进学没两年，还在烦恼背书和练字的期间，哪儿有闲工夫存眷这个。

钱亮一摆手：“诶，沈蜜斯那里话，你是见过世面的人，我是佩服的，如有指教，你说便是。”

当然，此次的三千石，只是此中一部分，宁安粮商们每年买卖总量少则三万石，多则五万石。

不过，据朱氏说，钱老爷的老婆是个粗鄙妇人来着？

就算面对沈宏，钱亮也不消这么客气呀。

沈念有些惊奇的扭头看了钱伟平一眼，这位钱少爷一脸的不美意义，仿佛真的在为方才讲错感到惭愧普通，究竟是此人演技太好，还是他真的这么纯良？

约莫是看出来姑侄二人中间，是姑姑做主，钱亮也就不客气的直接问沈念了，只是这口气如何这么客气。

“便是不寻仇，也总该晓得是甚么人，就是能有个线索，也是好的。”沈念语气诚心的冲钱亮躬了躬身子，道：“何况此次丢了粮食，沈家的景象您也晓得，接下来要如何办，还得您给我出个主张。”

这也是最后沈念并没有往深处想的原因。

少了这三千石粮食，并不会对全部粮食买卖形成致命打击。

沈念内心差点一颤抖，抿了抿唇柔声道：“钱老爷客气了，我是长辈，甚么指教不指教的话就莫要说了，我可当不起。”

果不其然，钱伟平偷眼看去，就见沈默小小的脸上尽是严厉。

不管如何说，倒是给足了面子。

“沈蜜斯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钱伟平瞥见沈念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冷傲之色，随后瞥见她牵着沈默的部下了马车，便顿时反应过来了沈念的身份。

这宅子格式跟沈家近似，但是却都丽堂皇的多，道边的草木固然已经枯黄，却也能看出是经心修整过的，而一起行来遇见的几个侍女，也都非常清秀，去处有度，若非是特地弄来给她的看的话，便是钱家治家非常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