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紧走两步到肉铺面前。

“给我来三斤牛肉和一坛好酒！”

眼下季候，恰是吃烤肉的好辰光，这烤肉的技艺虽是当年蒙前人安定江南时从北方带来的，倒也颇合南边人的口味。

门口站着一个肩搭抹布的伴计，满面东风号召着收支的客人。

他只好漫无目标地往前行走，目光空落落的。

田原走得累了，就在路旁坐上安息，坐着坐着，竟沉甜睡去。

田原调转头，朝站在远处的伴计大大咧咧喊道：“快给本老爷拿酒碗来！”

他见田原站在面前，斜眼打量一下他身上的褴褛，笑容瞬息变成马脸，讨厌地皱皱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口道：

这“烤肉赵”就在眼下这条街上，幼时田原随爹爹曾帮衬过，至今还觉余香满口。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客长快请出来！”

他站下没过量久，就有伴计过来，递上汗巾和一双两尺长的筷子，低着头，客气地问客长要几斤酒。

各种香味扑鼻而来，诱得田原登觉饥肠辘辘，食欲大增。

田原肚中空空，实在挡不住烤肉的引诱，当下也不与他计算，跨过门槛，挑了个铛子站定。

稍过半晌，伴计捧着一坛酒和一只钵头过来，钵头里盛着三斤用香料、盐和辣椒粉腌制过的牛肉。

街道两旁，有叫卖糖炒栗子的，有叫卖五芳斋粽子和宁德楼软糕的，另有当街支着一个大锅子，锅子里煮着南湖茭角叫卖的。

是时嘉兴城内，着名的烤肉铺子共有三家，必然姓查，一家姓赵，另有一家姓戴，为了辨别，人们把他们别离冠以“烤肉查”，“烤肉赵”和“烤肉戴”的称呼。

田原讨厌他先前的无礼，负气道：

他看到远处恍忽有个城廓的影子，问了问路，这才晓得本身南辕北辙，已跑到了嘉兴城外。

世人见他衣衫褴褛，却自称本老爷，忍不住低头吃吃暗笑。

伴计把酒肉放在田原身边的一个小几上，用铁钳把铛子上面闷着炭火的灰扒开，取过一大把新奇的樟树叶子撒在火上，呆会香气蒸腾上来，就会进入铛子上的烤肉中。

田原不由得脸红耳赤，旁人看来，也搞不清楚是热气蒸的还是羞的。

天玄门莫非一向缠斗着她？吕大哥他们呢？葛大哥呢？宇文公子呢？他们会不会也在这里？

田原从地上蹦了起来，朝马车追去，眼看就要追上，马车里俄然飞出一道鞭影，“啪”地一声脆响，不偏不倚，恰好击在田原脸上，田原面前一黑，倒在地上，脸上针刺般疼。

比及两面烤得焦黄，端起酒碗，先闷一口酒在嘴里，再把烤得稍有些焦的牛肉塞进嘴里，脖子微微仰着，冷的酒碰到烫的牛肉，收回“滋滋”一阵轻微的爆响，嘴唇间冒出一团热气，煞是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