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孝,固然已存死志,但仍想再见父亲一面,全了这些年的父女情分。”杜明心说得非常诚心,内心却止不住地泛着寒意。
刚满十岁的小丫头冬枝谨慎翼翼地答道:“秋林姐姐说几年没见她爹娘了,从正院出来就拐去了背面。”
崔嬷嬷留在屋里没出来,等杜明心出来,她接过承担,翻看着那两双鞋子,心中非常感慨:“这么些年了,素馨的针线一点儿也式微下……”
正如崔嬷嬷预感那般,杜二老爷的情感已经安静了几分,但上马威总还是要给的。
“二姐,”小女人朝摆布看了看,往杜明心胸里塞了个承担,吃紧地说道,“传闻你要返来,我姨娘连夜赶了两双棉鞋给你。因不晓得你的尺寸,这鞋怕是有些大,我姨娘说垫些棉花出来,只怕能更和缓些……”
“春草,你明日也回家去看看吧,离家这么久,你爹娘哥嫂必定都念着你呢……”说完这番话,杜明心偷偷地恋慕起春草来。好歹她家民气里都还装着她,本身却只有身边的这几个。
“你另有脸返来?”二老爷阴恻恻地说道,“庄子上麻绳、水井多得是,再不然你连一条汗巾、一把剪子也找不到?”
刘姨娘跟了二老爷多年,还抢在沈氏之宿世下庶长女,是个相公抬抬眉毛就晓得他想甚么的人。
入夜,夏叶正奉侍着杜明心歇下,内里却传来悄悄的拍门声。
几天后,杜府来接杜明心的马车到了。木头车轮轱轳轱轳响,她撩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嵩山,捂着心口被暖热的玉佩,竟不知有多少酸涩,多少忐忑。
杜家大老爷担当了父亲聪明的脑袋,科举宦途一帆风顺,现在官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想想沈氏通过沈家给杜明心定下的那门婚事,二老爷更加游移了。固然自打沈家被抄家,成安侯府便与自家断了来往,可毕竟也没有要回订婚信物。如果求了大哥,拿着信物上门,成安侯府也一定就必然会回绝。就算跟世子的婚事黄了,他家总另有其他的公子吧……
“父亲,”杜明心回回身接过夏叶捧着的大承担,双手举过甚顶,奉与二老爷,“这些年来女儿不在您跟前奉养,思念父亲之余,做了这些衣衫鞋袜……女儿走后,权当给您留个念想。”
“姐姐快开门。”似是扒着门缝传过来的声音。
本来杜家一家都在都城居住,可当年沈氏之死有些不清不楚,杜老太爷罚二儿子回故乡闭门思过,用心读书。可二老爷读来读去,读到老爹都死了,大哥守完孝又起复,他还是还是个举人。
此生杜明心对秋林面上虽好,态度却有些疏离。要想弄清楚宿世那碗毒药的来源,就少不得秋林这把钥匙。可杜明心自问没有那等笑里藏刀的本领,便只将秋林留在身边,却不如何用她。秋林不免泄气,做事也越来越不上心。谁知杜明心却从不与她计算,倒叫她养出来了一副疏懒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