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先生见笑了。”杜明心歉意地笑道,“只是不知先生为何晓得我的家事?”
江先生放下茶盅,笑道:“你跟着嵩阳书院的冉,哦,他现在叫甚么乌有先生,你跟着他读过几年书吧?”
且说这一年杜明心将要及笄,还不到腊月开封府就连下了三场大雪,到处是乱琼碎玉漫天,一层乌黑压下了躁动的年景。
崔嬷嬷从怀里取出来个长条的锦盒,捧过甚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宿世陈元泰七道圣旨请他出山,均被回绝。这位新帝不但没有雷霆大怒,反倒赐下一座忠义牌坊,立在嵩阳书院庙门前,成绩一段帝仁臣忠的嘉话。当然这个忠,是乌有先生对前朝的忠,而非是对陈元泰的燕朝。
自从杜明心搬进水清苑,一日日过得缓慢。大周长庆帝不顾群臣反对,不顾陈元泰已经起事,一意孤行要求陕西布政使司在米脂县征集一百名样貌娟好的处子,在两月以内呈送进宫。
杜明心一点就透,宿世活得那般委曲,不过是因为如其他闺阁蜜斯普通谨守着端方。至于此生么,她微微一笑,再不会那样傻了。
“……先生大义,明心感念不已。因不知先生偏好,我只推断着挑了几样礼品。微薄之物不成敬意,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她心中却在思考,江先生举手投足间非常沉稳大气,吃穿用度看着古朴,却模糊透着贵重。身边服侍的人也一个个去处有度,家中的刘姨娘跟这些人比起来,倒像是乡间地主家的烧火丫头了。
远远地,一个小丫头走过来回禀:“杜女人,崔嬷嬷从杜府过来瞧您来了。”
杜明心宿世长在深闺当中,与父亲情分很淡,府中又是刘姨娘掌管家事,故而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之以是体味晋王和乌有先生这两小我,还是因为此二人皆出身嵩山,分开封城近罢了。
“杜女人请起,”江先生轻声道,“传闻你往年并不在开封城中住?”
杜明心赶紧招了夏叶上前,将她手里捧着的手炉抱进怀里捂着,光荣地笑道:“幸亏没叫嬷嬷瞥见我这般玩雪,不然又是半天的经验!”
“你来我这儿想要学些甚么?”江先生笑问道,“先说好,女红针黹我但是毫不在行。”
杜明心一面走,一面笑道:“雪下得如许大,你不欢畅吗?我是极欢畅的!”
杜明心照着江先生的模样,跪坐在铺在地板上的软垫上,浅笑道:“因我母亲暮年归天,我父亲伤感不已……我便自请去了家中在嵩山脚下的庄子上,离少林寺近些,便利为母亲祈福祝祷。”
等脱去雪褂子、换下湿了半边的鞋子,杜明心才发明崔嬷嬷的神采有些不好。
杜明心只带了春草和夏叶两个搬过来,刚在房内安设安妥,她就带着人捧着礼品去拜见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