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一旬,停罢首传佳讯。廖公公音声高亮,眉色飞扬,宣旨道:“飞沙将军赵崇韬!”
又道:“彭州刺史安思谦!”
刘莲心忿忿道:“先行入瓮的五十楚军倒是依计打击。殊不知此计为那彭氏芊娘撞破,暗中助力马希萼,刚才引数百楚士突入成华殿埋没,乘机而动。当是时,场间所谓南唐处容军人也只是个幌子,实际皆由西蜀控鹤军罩面充之,皇上与众臣危矣!”
到那边去?
丹霞亭子红胜火,蓬莱亭子白似仙,保卫着托在水中的凌波殿。粉色的桃花翻飞,在澄蓝如洗的天,在清透如玉的水,在漂渺如幻的殿。符儿慨叹着这美得令民气醉的真维图景,想着竟有多少人无缘得见,又是伤感,又是眷恋,又是光荣,又是遗憾。不知不觉已行至水门边。眼下已是无路可走,只能回返。
“九儿封了尚宫,怎的不高兴?”妙音左捏一盘椒香胡豆,右拎一壶夜郎美酒,跌跌撞撞地高傲堂长席摇摆至偏台圆桌,撞见角落里独饮的符儿,便靠近前去言语:“难不成见你二姊姊走了,这般不舍?那如果明日我也随李圣天远走高飞,九儿岂不得哀思欲绝?呵呵,哈哈……”
途谜中,偶入一片荒凉,只要桃花朵朵情愿妆点。绣鞋轻踏,却见泥湿土滑,忙寻草间揉擦。跃过溪涧,但有鸟鸣;横过绿苔,只闻雀鸦。疾行土丘上,企图寻个坦途,乍现面前,原是深坑如盆,狼籍如野,腐臭如渣。将心作呕,恍然大悟:身之所至乃“野狐落”,目之所及乃“宫人斜”,脚之所踩便是--坟头土包一座。
符儿恍悟,接过话道:“此计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五百控鹤军之力,再算上场间三百处容军人,对于楚军偷袭应是不足!那为何……?”
朝阳当空,蜀宫高低鼓噪,如战鼓,隆隆。
安温馨静的离。
果不其然,安氏由四品婕妤,纵跨三品嫔位,直封二品德妃,紧随花蕊厥后。刘莲心得以晋位从一品御前姑姑。符氏宫娃接彭氏芊娘之职,出任总管尚宫。教坊妙音续弹箜篌,但荣登一等乐伎,排位在首。
心有慌乱意尚明,符儿择南而逃,来往一处背山面河之地。模糊中偶现一男人背影,直抵西侧山丘。那影子若蹲,披着件莲青麻布便衫,腰间缠一缕乌青麻绳,头上绑了个靛青发带,应是直接抹额而系。更近些,则见得其腰间还配了个雀儿牌,亦是青色流苏,玉牌摇摇坠坠。那男人蹲地,却半日不见动静。
朝阳初升,皇城表里乍醒,如晨钟,嗡嗡。
柳池春水如豆,表皮轻皱。似藕生池下,模糊点破莲花。皇城水落而石出,街头巷尾,平增加少群情。拱手谈江山,扶摇直上青炉烟。
愈是实实在在,愈是假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