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悄悄递过来的纸条。
很快,统统又停歇下来。车子开端启动。
——对峙住,为了生命和那不幸的但愿!他想。
“一共打死了四个!”一个叫桂春的少年,抬高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四周万籁俱寂。
那是一九四一年三月。受尽了屈辱的月仙胜利地逃出了矿区。
偶有一只小鸟站在颤抖的树枝上,啁啾鸣啭。
步队里一名最年长的老者垂着白发苍苍的头,悄声对他说:
开初,他甚么也看不到,空虚的山野间飘零着像鼻涕一样的浓雾。它像是一道纱幕,把战线上众戍守军队与他们隔开了。渐渐地,他的眼睛适应了浓雾,瞥见一个接一个宿营地消逝在漫山遍野当中。
糊口就此宣布惨败!
那是军队扼守的阵地,中条山地区。它位于山西南部、黄河北岸,既是华北的南大门,又是晋、豫、陕三省的樊篱,具有首要的计谋职位,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长时候沉默。望向别处。)
当时,他站在矿长的面前,惨白,没有笑容,一字不吐。醉汉一样的矿长井上,大抵是喝多了,重心搁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微微把脑袋向前倾一点,垂脸乜斜着他的脸,毫无神采。一个女子侧身躺在其身边,头枕在其怀里,双手藏在广大的和服之下,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温馨地呼吸。
氛围沉重。
人们战战兢兢,呆呆地一动不动。月仙眼泪都下来了。他闭了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抿得嘴唇都落空了赤色——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俄然间,那女子,动了一动!先是她的脚。然后是她的身材。
“传闻你会唱戏?”
“糟了,我们上了鬼子的当,看来要被杀掉!”
她脑袋悄悄前倾,双膝曲起,藏在和服下的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露了出来。她的脸亦露了出来。那是一张妙龄女子的脸:皮肤白净,双唇表面完美。
泪水悄悄溢出他的眼眶。他用衣袖渐渐擦掉了。
存在另有甚么意义呢——
——没有。他嗫嚅道。
五
一群鸟儿正从窗外飞过。收回动听的欢叫。
“好吧,你都会唱些甚么?”(激烈兴趣。)
当他跌跌撞撞地冲破日军的封闭线,消逝在深沉的夜色当中时,仿佛旧事正从氛围中重新闪现出来。与此同时,在矿业所内,一个女子倒在地上,她的奶红色的和服上溅满了血迹。她嗟叹,声音如蜜蜂翱翔,独特而锋利。她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神采安静,仿佛睡着了。那是一张妙龄女子的脸。
只是他从未握过她的手。
他持续诘问。
——你之前当过兵吗?
他本能地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并且在那一顷刻,她倏然展开眼睛,刚好与他的目光相触。她的目光:像猫眼一样发亮。但刹时又燃烧,长长的睫毛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