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提鬼怪灵魂，便觉可骇邪佞，实则他们最为脆弱，晒不得酷日，淋不得凄雨，怕狗血，畏红剪，惧秽言，长生门内的老衲人如果念几句经文，他们恐怕还要头如绞痛，存亡不能。以是这北去的极长旅途很少有人涉足，路上要吃的苦头，对她们而言远比刀山火海来得艰阻，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清婵挑选此条门路，足以见她恨我多深。

我脱口而出：“谁叫你昨晚想偷亲我！”

他旋即规复天然，淡定点头：“嗯，是个梦。”

见我没有说话，他伸手敲我头：“喂，我在夸你呢。”

坐在这儿差未几有两个时候，她一向与我说话，天南地北一通闲谈，我始终默不出声。她说的这些我暮年同师父云游时多数听过，甚么益州女神显灵，沧州尸群屠城，柳陌县山体倾塌，崇正郡一夜之间全城百姓蒸发，都城六个贵族天孙为责备国第一才子，已斗成头破血流……她这么喋喋不休，不过是想我理她几句，倒不是她多体贴我，而是杨修夷说若我能开口，他便赏她几样东西。

我：“……”

他轻笑：“是妒忌我比你都雅吧？”

就在这时，一只流喑纸鹤俄然飞来，落在石桌上，我哼一声将木冲子捣的极响。他顺手捡起纸鹤，抚平后淡目一扫，眉心微拧，朝我望来：“是给你的。”

我持续捣弄，他一把将木盆夺走，将药移到我跟前，我皱起眉头，怒瞪他。他眼中隐含笑意，饶有兴趣望着我。

我懒得理睬，将木冲子砸的噼里啪啦响。

这里是宣城北郊一处幽雅庄园，园主是个谦恭有礼的员外，和杨修夷干系匪浅。早上见过我一回，嘘寒问暖，态度好的令我无所适从，都不美意义吃他家东西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亏欠情面，若他对我坏点，指不定我平活力反而能把他家米缸吃个底朝天。

我如若未闻，将一捧洁净花瓣扔于盆中，持续鼓捣。

我拿眼瞪他，杀气实足。

“簪子太累坠，这东西比较便利，就算沐浴也不准解下，听到没。”

他笑容凝固，定定的看着我，而后别过甚去：“甚么以身相许，就你？你这……咳咳，你身材不错，很好，真的。”

他轻哼一声，悠然侧过甚去，五官通俗好像精雕细琢，睫毛极长，像两把小扇，随便搓弄着花瓣，淡淡道：“另有那里不舒畅没？”

我忙打断他：“没有，是我梦见你要偷亲我，是个梦，是个梦……”

我骇怪，他他，他装点承平的效力也太高了点。看他这么急于抛清，我有些不满，顿时冷然道：“尊师叔本领真高，连我的梦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