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仆人之态办事的白叟第一次在别人身后垂手而立,终究走到台前的周珊平静凌厉,之前刁难姑媱时的娇纵率性就像是个幻觉,她信口对付着君华的诘责,目光自图姑媱的头扫到脚,最后轻嗤一声:“我之前那么玩你你却不脱手,当时我就晓得你必然像之前呈现的那些蠢货一样空有修为却不能施法,本觉得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在外头,没想到另有聪明人晓得要返来。”
“因为我出不去。”既然已经开了头,周珊也不介怀流露更多,毕竟修为的差异在这里,他们就算拿到仙骨万寿木也没法奈她何:“先祖胡涂,只能看到长生、长生、长生,却不思后患,不顾此等凶木险恶难驯,虽在死前做了安插,可未料及他身故以后族中人才凋敝。”
嘉牧一派仙风道骨:“此乃我辈修者应有之义,老丈严峻了。”
仿佛是统统厄运都在之前的一起奔逃中耗损洁净,接下来从废墟到悔书亭的一起上,剔骨虫没来得及追上他们,悔书碑的樊篱没将他们拒之于外,湖面的巷子也没有俄然断裂,图弥婉所假想的统统绝境险阻都没有呈现,统统顺利到不成思议。
“你倒是有点眼色。”周珊的眉眼里透出一股狠辣杀意,“我要你们获得那仙骨万寿木,随便你们拿它做甚么,我只要一个要求,必须让它灵智泯没,永不复活!”
时候过得很快也很慢,面前狂舞的雷光后继有力地消逝,飞溅的砂石纷繁坠地,扬起的烟尘或飘远或沉坠,悔书亭遥遥立在水中,恍惚的表面透过烟尘印入他们的眼中,而后一点一点了了,黛瓦、飞檐、红柱、石碑。
周珊仿佛是个特别喜好转折的人,看着他们脸上或真或假的震惊之色,她嘲笑越盛,语意又转:“别说你们,哪怕是我,我也不会在乎戋戋凡人的存亡。一入仙道永诀凡尘,既然我已修仙,凡人与我如猪狗何异?只不过我那祖宗生时本多情,死前又愈收回错,这才提出这些不成理喻的要求。”
周老犹自大隅顽抗,他做出一副利诱的神采:“仙长……何出此言?”
有民气生悔过,有人不为所动。因为有穿越前的影象,图弥婉实在对凡人有种难以消逝的好感和认同感,但她又有重生前百多年身为修者的影象,她对凡人的好感和认同已经被消磨到最低点。是以此时她只是略有感到,比君华的悔过淡些,又比方淼的淡然深一些。瞥见君华诚恳悔过的神采,她不由想,如果宿世她遇见他,哪怕就为这么一个神采,她对这个和她默契实足又三观符合的人的好感度必然会大升特升的。哪怕是此生,这也足矣抹消她之前对他的大部分恶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