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点了点头，又是一躬到底。我晓得他在谢皇上，谢他没有雷霆之怒起首迁责江家，谢他始终护着我。

我爹不肯起，荣璋扶起的手用上了力道：“此事现在尚未腐败，这个吴娘不过戋戋一个弱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胆量行此连累九族之事？她背后定有主谋。何况据国公所言，她自被抓至今半字原委皆不肯透露，想来背后必然连累浩繁。若她是奔着暗害朕来的，国公与贤妃也不过就是受人操纵罢了。国公在朝多年，是朕的长辈，现在也是朕的岳丈，朕信得过国公，信得过江家，当然，也信得过微微。”

“说话！叩首有甚么用？朕的女儿到底如何样了？”荣璋看着床上一丝气味也无的蕴仪公主，一时目眦尽裂，掀起柳乾生问道。

总之，皇上前脚进了馥春宫，我和我爹十几步后也跟了出来。

能跟上荣璋半步的是我和我爹。我爹固然近年有了年龄，但是武将出身的脾气还是刀枪不离手，闲时一趟拳脚，打得虎虎生风，不减当年威猛，至于我，且当虎父有犬女，犬也没多菜吧。

见到母后，荣璋悲苦更是难耐，只得强忍着抱起皇后安于榻上，忙又起家扶住扑身出去，发着高热，摇摇欲坠的太后。

“皇上，臣已着人抓紧询问，只是这个吴娘嘴硬得紧，军中的把戏竟也熬过了几个时候。不过皇上宽解，一有动静，臣订婚自来报。”爹见天子一向在我身边，不动声色地缓缓舒了口气。

“如何回事？不是已经见好了？！”荣璋看过女儿，亦是没有了常日的安闲笃定，暴吼着拉过跪在一旁的太医。

荣璋回过甚。

没等任何人有所反应，荣璋已在丈许以外，出了东云阁的大门更是奔驰了起来，一起向着皇后的馥春宫奔驰而去，远远甩开了前面跟随的宫人内监。

握着荣璋的手，感受他的温度，我心中既难过又感觉暖和。

“皇上……奉告阿谁绣娘，奉告吴娘，就说……就说我死了！我已经毒发身亡。”见到盈盈一息尚存，我的脑筋乱极反醒。

而床上的蕴仪公主脸若金纸，看起来似已无半分气味，若不是身上的薄毯偶尔微动，当真已看不出世死之别。

我没有话说，他也没有，只是拉着我的手一向拉到了软椅边上让我坐下：“国公，我们便好好说话，不要吓到微微，她小呢。”

一时，我亦愣在当场，心扉痛彻。

爹站了起来，脸上不住汗颜。

爹说的这个吴娘我有印象，确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水秀，她被召进府中绣的第一张帕子是一副山松图，我到现在还用着。

眼眸红透，荣璋抱住已经不能哭出声音的泽姐姐，向众医道：“已晚是甚么意义？有毒便可解，可解便可救！”

“皇上，臣等已检察过，此毒和染了秽物的衣片乃是同时藏入绣枕当中的，只是秽衣可显见，毒/粉微末着在丝绵之上，实难发觉。”说话的是一个年青的太医，我认得他，他叫沈万崇，“这绣枕曾在皇后宫中一夜之久，且公主不住把玩吸纳，想来毒/粉就是此时被公主过量接收的，此毒毒性独特，初时症状与时疫极其类似，且从脉象上不易断出，待时疫之症见稳，我等发明脉象有异之时，毒性轰然发作而至，至而……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