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低头,转着眼睛,思虑万千,但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光荣犯险前去的,不是他。
待世人拜别后,景弘帝指着中间的坐位让周池羽坐下,握着她的手道,“朝儿,你可想清楚了?”,
景弘帝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不成伤到苏大人和城中百姓性命。若乱军肯投械便释其罪,去军籍而为民;若乱军不肯归顺,则尽数剿灭于城中,坑杀殆尽!”。
周越面色凝重,广大袍袖的手,指尖发颤,不竭的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周池羽起家跪倒在景弘帝前,从书匣中取出册子,呈给他,道,“儿臣有事禀奏!”,
如果率军剿除乱军,其乃乌合之众,不敷为惧,但是,如果招安的话,为化解乱军的狐疑,不能领军前去,只能军队殿后,孤身去沣州,停止劝降招安,以救出左思谏,那可真是步步危急,略不留意,就落小我头掉地的了局。
沉默,难堪的沉默里,周越嗫嚅着双唇,连手指都颤起来,他仿佛积蓄着勇气,想要开口时,周池羽淡然说道,“儿臣劝苏大人去的沣州,儿臣有责将其带回”,
可贰心中喜的是,此行变数颇多,周池羽若率庆州军弹压乱军,可保本身安危,却难让苏沐雪毫发不伤,一旦苏沐雪有个三长两短,苏家人定不会让周池羽好过。
午后,景弘帝公布圣旨,称户部尚书薛贵和、户部侍郎郭恒、沣州城主薛飞、知县薛番...等臣子,结党营私、剥削秋粮、置造巧伪、亏损圣德,风险江山社稷,今削去官职,缚送法司,纠-其罪过,以消祸荫!”。
但是,统统都仿佛超出了周越的料想。
景弘帝的神采凝重,眉头舒展,彭湃的怒意在眼眸澎湃着,却沉吟不语。本觉得天子定会勃然大怒的周池羽,约有些不测,神采惨白很多。
众臣神采微变,承德殿乃天子与众臣措置公事之处,不容女子入内,景弘帝此举令人匪夷所思,心道皇上对公主的宠溺比讹传另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昭宁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成轻视。
薛贵和摸了胡子,沉吟道,“天子圣威不成犯,莫非苏大人要因一己之私,而让皇上放纵此等罪过!何况,率军剿除并非不能救出苏大人!”,
薛氏家大业大,外祖父薛贵和贵为朝廷重臣,远亲外戚皆是官衔在身,权势颇大,景弘帝对薛贵妃不过略施薄惩,哪有存亡不见的仇恨,过些光阴,向父皇求讨情,就没事了。
周越脑中嗡然作响,他连如何走出殿外都不知,厚厚的乌云覆盖在皇城之上,纸片大的雪花簌簌掉落着,彻骨的北风吼怒着,恍惚了视野,仿佛阴霾掩蔽着眼,看不清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