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罢”，周池羽解了大氅，叮咛道，小寺人在夏菱的眼色里，跟着走出去，留下周池羽和薛凝容伶仃相处。

“公主殿下特来凝容宫送娘娘一程”，夏菱在旁道，表示侍卫放行，往他袖里塞了块银子，“末将不敢！”，侍卫不敢收，让开来，只是劝道，“娘娘克日情感不稳，殿下留意些”，周池羽微微点头，望着萧索的凝容殿，抬步往里走去。

夏菱提着灯笼在前带路，点点微光摇摆着，内殿没有烧地龙，是彻骨的酷寒，尚在殿外，就看到薛凝容的侧影，身着薄弱的绯色衣裳，坐在支开的窗前，睁眼望着内里，仿佛在等着谁。

白子落到翠玉棋盘上，敲出清脆的声音，薛凝容似是抓到了甚么，堕入深思，沉默不语。

“碧儿醒来，把本相奉告了荣姑姑，她再托人传信到宫中给我，才晓得，你，就是殛毙我母妃的凶手！！”，周池羽盯着薛凝容，神情冰冷，眼眸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她背负多年的委曲和恨意，终究能够在彻夜，宣泄而出。

“谢殿下”夏菱应了，当年夏纱、夏画、夏知和她一同调到羽殿奉侍公主多年，推人及己，夏纱的归宿让她们明白，殿下起码不会虐待她们。

就算薛氏式微，那又如何？越儿贵为皇子，自古虎毒不食子，只要越儿西蜀建功，皇上定会封王赏地。

周池羽沉寂的眼眸明灭着，直言不讳道，“当时的我，不过是个母妃早逝，不得父皇宠嬖的公主，受着宫中皇子们的作弄、欺负，而你是父皇最宠嬖的妃子，要为母妃讨回公道，谈何轻易！！”，

若非当年凭着对母妃逝去本相的固执和那一股子拼劲，年幼的周池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把人救返来。

脚步声惊了薛凝容，她偏头望去，见周池羽着绛红云纹锦袍，镶纯白狐狸毛的大氅，额间缀着纯洁的血玉，薄染脂粉，容颜清丽、崇高，眉眼间已有梅妃的绰约风韵。

“旁观者？”，周池羽轻笑，她取过一旁的棋瓮，拨弄着内里的棋子，缓缓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日的统统，皆在棋局当中”，

“今后，好自为之罢”，周池羽掀帷，缓缓走出亭子，雪已经停了，万籁俱寂，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满目都是惨淡的白，冷落、索然。

“你说的对，溪朱紫的确并非是你所害，因为，她是我的第二枚棋子！”，周池羽缓缓朝着薛贵妃笑道，眼底凉意如冰。

薛凝容眼神发慌，她往窗外望了眼，强作厉声道，“够了！本宫不听这些！！出去！！”，

凝容殿，手持长枪的侍卫扼守在外，冷冷僻清的，没有昔日繁忙收支的宫女、寺人。

“拜见殿下”，侍卫朝着周池羽施礼，见她迈步往里走，忙的说道，“皇上有旨，彻夜...恐怕会惊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