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叫王琅怎能咽下。

从福寿宫出来，王琅的神采就不如何好了，惨白中却难掩怒容，半夏自小在她身边服侍她，也从未见她如此这般，只得更加谨慎地服侍着，半点也不敢忽视。

数年以后，苏惠已同先帝育有两子，司马徵更是出世便被封为太子，她们苏家的光荣，已然无能出其右者。苏惠却仍不放心阿娘，竟趁阿娘回府给阿翁诊病，令苏衾趁机污了阿娘的名节。

阿娘因着苏惠失了一段姻缘，因着苏衾蹉跎了平生。她死时描述干枯，病痛缠身，而苏惠现在还在宫中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做她的太后，苏氏满门光荣。

她话音一落，身后已然有一着月色锦袍的俊朗男人大步跨进殿来。

王琅不再看他，一转眼，却见珠帘外一人的袍角，五爪金龙攀附其上。司马徵想必在那处听了好久了。

王琅当然猜不到司马徵的设法，心中不免郁郁，竟也没有推拒，甩开司马徵的手服从太后的安排进了内殿。

她身为一国之母，天然是不能当着众妃的面脱下鞋袜来给傅玄看足的。

几个婢子面上一喜，忙应了一声。

王琅看医书籍想埋头，没想到却越看越烦，最后将医术顺手往案上一甩，霍然做起了身，沉声叮咛道：“给我将焦尾琴取来。”。

王琅瞧见来民气中不由大喜，早已将本来的不快抛之脑后，立即笑着迎上去道：“大兄，你怎来啦。阿翁在家中身材可安乐？”

王琅心头一动，抬眼看了看她那四个婢子皆目光盈盈地看着她，眸中难掩体贴之色，不免有些动容，遂推开身前的案几，起家理了理衣装，道：“你们陪我出去逛逛罢。”

不过人家伉俪的私事王琅也不好多问，她笑一下，岔开话题道：“大兄本日入宫，可有紧急之事？”

“大兄。”王琅忍不住叫了一声，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从眼眶流了出来，落在她绛红色的罗裙上，深深浅浅地晕开。她看着王衔，很久才吐出一句话，“阿琅服膺在心。”

此时陈嬷嬷从内里笑吟吟的跑了出去，撩开珠帘，见了王琅便欢乐道：“女郎，郎君进宫看你来了。”

王衔立即正了正神采，沉声道：“阿翁听闻你在宫中受的委曲，很不放心。”

王琅至今犹还清楚记得王環临走时惨白的容颜，眼角的泪水，那一双紧紧拉着她的枯瘦的手，另有最后和她说的那两个字。

王琅听罢却没有回声，如有甚么摧枯拉朽普通吞噬着她的心，令她心头的怨毒如暴风海啸普通囊括上来，再难按捺。

王琅瞟了他一眼，再问道：“那傅太医以为先前为本宫治足之人医术如何？”

看来昨夜是她考虑错了，他真真是起了要动她的心机。

王琅抿唇冷冷一笑，将心头的愤懑尽数忍下，隔着珠帘福了福身，一字一顿道：“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