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适意口里说着惶恐，可对着这一屋子别国权贵的瞋目相向，还是一派轻松自如谈笑风生的模样。

十年来寸步不离顾适意的寺人莫怀前，闪电脱手攥住戚微之手腕，语气陡峭毫无起伏道：“这位官爷，有话好好说。”戚微之痛得刹时额头冒了一层汗，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莫怀前，料不到顾适意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寺人竟也有这般工夫和蔼度。

明显开会半途，建元帝想的有点发散。

“戚微之，老子也不是被人吓大的！”顾适意森然道，气质随之蓦地一变，那里还是方才谈笑风生的姣美少年郎，清楚就是个掩不住一身匪气的匪贼头子。他翛然脱手，捏住戚微之下巴，逼迫将他的脸抬起来。

戚微之闻言一愣，他实在没法了解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那里来的这份滚刀肉似的处变不惊和老油条态度。皇族王公家的那些公子哥，戚微之见多了，那些人非论是聪明的还是蠢钝的，都有一样一个特性——高傲！身为人上人，至高权力付与他们的深植在骨肉中的高傲。前日听闻他轻装入城，戚守月用心去挑衅，乃至劈面热诚他男生女相，就是想操纵高傲激愤养尊处优，少年得志的顾适意，让道、雍两国的合作蒙上暗影，多扯皮一段时候。

翌日，风和日丽，倒是个合适参议国度大事的好日子。

建元帝轻哼笑了声。

顾适意挥手让莫怀前退下，反手把住戚微之手肘，开朗道：“那就有劳世子相送了，请！”

第十二章

戚微之还未回过神，不料顾适意俄然抬腿，重重用膝盖磕在他肚子上。戚微之吃痛哈腰摔在地上，顾适意又一脚干脆利索踹在他肚子上。戚微之趴在地上干呕，顾适意一撩衣摆，蹲在地上斜眼看着他笑。

这世被骗天子的人大抵分三种——一种按部就班接老子班的；二者扯大旗拉帮结派争夺上位的；三来就像是建元帝这类罕见奇葩，别人苦求“求求你做天子吧！”他则答复“不了不了，我没兴趣。”

顾适意以一种舒畅地姿式斜在高椅上，犹自不紧不慢一页页翻看邸报，仿佛浑然未曾发觉到屋内的无形压力。翻完最后一页，他轻叹了口气，顺手把邸报放在桌上，然后一颗一颗捻脱手腕上小娘亲荣贵妃亲身求来的佛珠，笑道：“方扬城是边防重镇，就算不派只狼也得派只狗畴昔守门罢，派只猪畴昔是甚么意义？年初大礼吗？”

戚微之盯着顾适意双眼，眼瞳幽深如潭，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怨毒。

“皇上！切不成任由小儿牵着鼻子走！”

“你们道国那点破事，老子不会也没兴趣插手。予我便利，我便与人便利，差事办完我顾适意立马拍屁股走人，毫不惹人烦，但如果碍着我办差的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