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心虚不敢接话，忙低头喝茶。

“是和嫔。”一听和妃升级成和嫔，徐贵妃就晓得天子必定是拿到实据了，若不然天子也不肯等闲动心头肉，然后就想，和嫔竟然只降了几级，就算暗害皇嗣的奖惩？

徐贵妃到底不是刻薄刻薄的人，只隐晦地讽刺一句，就停了嘴，“既然这事跟你无关，也就称不上惩罚不惩罚的。你就搬回明熹宫吧，别跟你父皇瞎折腾。”

徐贵妃不置可否，反而一副贤能和顺道：“既然事已了了，也就罢了。本日陛下为我的事忙了一天，现在时候不早，陛下也请早些归去歇息吧，再有两个时候就要早朝了。”

但是主动交代，和被逼问出来可不一样。

也是周瑛粗心，没事前考虑全面。天子也是嘴快，没容周瑛有反应的余地。恰好徐贵妃竟能心细至此，竟从一点细节中就推论出本相。

一见徐贵妃没究查，天子又是光荣，又是惭愧，徐贵妃的话再没有不依的，“都听你的，你如果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朕先归去了。”

徐贵妃讽笑，“她这胎怀得倒巧。”不等天子倒胃口的和稀泥，徐贵妃又把天子丢到一边，问周瑛道，“这么说，你是从和嫔那儿沾上瞿麦气味的？”

徐贵妃又问道：“我喝药前，陛下说都已经查清楚，现在能说幕后真凶到底是谁了吗？”

徐贵妃看着帐子上的金钩，右手悄悄抚摩着肚子，语气像是感慨，又像是讽刺，“你父皇眼中搁着家国天下，这些小事哪会放在心上。”

固然徐贵妃才和蔼了一句，就又夹了根软钉子给周瑛碰，但周瑛却心中一松。徐贵妃明显只当周瑛是想另攀高枝，拍天子的马屁，才调出这类“吃力不奉迎”的事。

周瑛才要跟着天子一块分开，却听徐贵妃道：“小七留下。”

这一回天子倒是先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劈面扯谎道：“是从和嫔那儿沾上的。”他乃至在瞬息之间还找了左证，“小七见天去秀玉宫存候，恰是当时候沾的。”

周瑛倒是早有筹办，“我见父皇在措置完此过后，不但惭愧，还仿佛有些悲观。如果父皇自责过分，今后都不登明熹宫的大门如何办？我当时一急，就出了这个馊主张。”

至于陈太医如何查出寝具含有瞿麦气味，天子又如何穿针引线，把廖朱紫宫中瞿麦香丸的气味传给了徐贵妃，而廖朱紫又如何傻不拉几，掉进和嫔一手挖好的坑里，成为人家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周瑛争夺不带一丝豪情方向，一一说了出来。

周瑛心道不好，吞吞吐吐道：“在小花厅。”

“你倒是好眼力。”徐贵妃竟然笑了，“若听任不管，你父皇或许还真就缩着不敢上门了。”

徐贵妃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不满。

“我还是太急了，实在有母妃在，哪儿用得着我班门弄斧。”周瑛像只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垂下头，小脸上尽是懊丧。“瞧我这主张出的，四周漏风，还得父皇描补，偏我两个都是半瓶子不满，母妃只一眼就瞧出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