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周瑛对玉香那一日眉宇间的怅惘,也明悟过来。而徐弘,精确的说是徐继年,为何晓得玉香失了明净,也就有了出处。而至于郭忠的死,恐怕也是被灭了口。
丁唐又道:“而在郭家一家被提审后归去当晚,郭母数落郭忠不该多嘴,失口带出有人拿着大笔银子,探听方玉香的行迹动静,言称定是方玉香其行不检。郭忠这才明白家中缘何俄然有了大笔银子购置聘仪,两母子间起了争论,郭母失手将郭忠推落井中。”
天子舒展眉心,“那桃溪县令可曾招认?”
周瑛心中一动,问道:“我记得方玉香说过,当日有邻居陪她母亲来探监。”
周瑛轻声一笑,“要不然表哥觉得,这位徐知州为何劳师动众,说动你来跟我要人?”
天子单独坐在屋中,本来的色彩看不出喜怒,但见了周瑛以后,就暴露笑来,指了指下首的坐位道:“小七来了,坐到朕身边来。”
徐弘一细考虑来龙去脉,不由悚但是惊。徐继年固然官至五品,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朝中的政治核心,但于徐家来讲到底还不算甚么,就算出了事,懦夫断腕,也不会伤及徐家根底。可如果让天子晓得,这中间另有他徐弘这个国公府世子的事儿,徐家可就不会那么等闲过关了。
而丁唐所说也证明了周瑛一部分猜想,只听他道:“郭忠之死,并非不测,而是报酬。”
周瑛含笑点头,实在她也不过白叮嘱一句。此时距她禀报给天子已过了一天多,以天子的效力,想必查得已经差不离了。而徐继年能出此下策,恐怕已是无计可施。就算徐弘流暴露去,他徐继年还能跟天子对抗不成?而徐弘也是个聪明人,该晓得这时候往哪边站。
乔荣领命而去,未几时就唤了一人过来,恰是好久未见的丁唐。
周瑛天然明白这意味着甚么,深深一福,“多谢父皇。”
一听周瑛连人都猜到了,徐弘的预感更加不妙,他艰巨地点了点头,“恰是此人。他是我徐家旁支一名族兄,家中贫寒,却勤敏好学。丙申年间他考中了进士,短短十余年,就从八品经历,升到现在的五品知州,这中间当然有徐家照拂,但根子上到底还是他本人才调卓著。”
徐弘惊出一身盗汗,起家对周瑛长揖道:“此番是我鲁莽,多谢表妹指导。”
丁唐停了停,才愈发躬下身道:“至于方玉香的母亲刘氏几天后被捕,则据称是在牢前肇事,抵触之间打到了狱卒,才被抓了出来。监狱地处偏僻,除了狱卒,当日再无其别人瞥见。而刘氏已经病重昏倒,没法再征得证词。”
“表哥何必见外。”周瑛端茶笑了笑,又道,“此事父皇还在调查,知者寥寥……”
天子含笑受了周瑛一礼,才把周瑛叫起,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没赘言甚么,只唤乔荣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