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芷妍从袖中拿出一只藏蓝色的荷包，亲身挂到姜陆的腰间，巧笑焉兮的模样分外惹人：“收了我的荷包，今后就是我的人了，虎帐里的差事做完今后就乖乖回家，莫被路上的花草迷了眼。”

这一番话换了旁的当代男人来听，内心恐怕就要几下一笔七出罪的罪行了，然姜陆听在耳中，却只感觉一阵熨帖，心念微动，便温和了眉眼，低笑着应道：“好，谨遵宁安叮咛。”

孙颖柒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绚丽的宫殿，像是要将它刻入心底，半晌，眼底闪过断交，利落地回身入了架撵，闭目坐在主位上。她曾经做了那样多的尽力，不吝手腕地要留在燕朝，本日本该是要诸多不舍的，但是，现在她却只要逃离母妃掌控的轻松感……她已经尽力过，失利却不感觉不孝，此一行，她恐怕再无归宁之日，唯能与母妃说上一句轻如鸿毛的“保重”。

孙芷妍与孙颖柒夙来没有甚么友情，也未能生出豪杰惜豪杰的奇妙感情，见孙颖柒无话再与她说，她便也走得洁净利落，只在她离宫远去蒙国的那日去送了孙颖柒，没有半分要开解的意义。

而她，争来斗去，处心积虑了好久，终究也只落了个流连水沟的运气，全部燕朝上至天子下至乞丐都嫌弃着她。

不管如何挣扎，孙颖柒终究还是定下了要去蒙国和亲的运气，赐婚的那日仿佛是世人最后一次见到昌平公主其人，而后杳无消息，明显她就在这后宫当中，却没有人再提起她――即便是在回宫的路上，人们也从不往昌平公主的车驾走近半分，她也未曾露面。

不过数言，却仿佛惊天旱雷狠狠地击在心上，让孙颖柒愣在了原地。

……旁人或许不懂，但是她与孙芷妍倒是最光鲜的对比。她出自无依无靠的朱紫，孙芷妍倒是从宠冠后宫的昭元皇贵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出世就必定了是该如珠如宝的――可不就是生而为皇的最实在的写照么。

“凭甚么呢，不管是父皇还是祖奶奶，他们都偏疼于你，便是皇后，也因为各种百般的顾忌而不敢对你下狠手！不过是运气罢了。”一声高过一声的话语自孙颖柒的唇齿间而出，恍忽间，孙芷妍又看到了那日近乎疯魔的孙颖柒。

“也罢，有空考虑这些，不如多花些心神绣嫁衣。”孙芷妍低笑一声，不去看缓缓驶出城门的车队。她有金手指作弊，可也不能忽视了去。

“是啊……如果你不如我，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从我设的局里脱身。”孙颖柒松开了紧握的手，神采规复了安闲，她放松了身材靠在窗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六皇姐请回罢，昌平乏了。”

孙芷妍却未曾惊骇半分，直视孙颖柒因不甘而扭曲的脸，悄悄地、一字一顿隧道：“有人生而为皇，有人必定流连水沟之间，我们不成否定，很多时候，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