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良的话句句诛心,冯氏的脸皮都要被剥下来了,她伏在床榻上哭诉:“我对孩子甚么心,老爷不知吗?如许伤人的话说下来,竟是一点情分都不顾。”
冯氏哪能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听赵妈妈说完便熄了动机,后院的厨房在深夜会留三四个婆子留值,细柴塞进灶坑,保持铁锅温热,主子常叫的食材也备好,万一主子肚饿,得尽快端上去不是?
屋里地龙烧的和缓,冯氏涨红了脸,赵妈妈道:“太太,我好歹痴长你一些年纪,刚才这事儿,想和太太说道说道,奴婢粗鄙,如果有言语不对的,还望太太包涵。”赵妈妈说话轻声慢语,吐字清楚,她在都城赵家后宅濡染多年,见地手腕分歧平常的嬷嬷,要么赵老太太怎会遣她陪女儿出嫁?
见人都撤了,赵妈妈扶起了冯氏,冯氏攥着赵妈妈的茶青色宽袖褙子,上面一缕缕的金丝都像要被抠下来了。
冯氏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赵妈妈这席话说的妥当,她揣测后说道:“事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是韩妈妈识人不清,往大里说,就是用心苛待主子,如许吧,罚韩妈妈三个月的月钱,今后后院的采买也不能由她管了,赵妈妈您能者多劳,就接办一下吧。”
食毕,湘玉拿出了孔明锁,往苏重秉怀里一塞,发着含混不清的音:“哥哥你解。”
韩妈妈向来看不上她们这些三等丫头,动辄吵架,何曾这般温声细语过,不过秋红想想,太太叮咛了提吃食保密,就算韩妈妈太太前得脸,她也不能说,几句话对付畴昔。
冯氏并不笨拙,只是家里环境简朴,没人教她执掌后宅的体例。冯氏老爹清正廉洁,连后院都干清干净,只要冯氏娘亲一个女人,家里敦睦和谐,怎会是万姨娘的敌手?若不是占着正室的名分,早被人吃掉骨头渣子了。
苏府的主子们,都配有一个梳头的丫头或婆子,就算是最小的湘玉也有,也不费事,从内里找手巧的贫家女,签了契,在府里住的在后罩房留个铺,家去的亥时过一半便可归去,早上过来给主子梳头。女人少爷身边是丫头,太太姨娘身边是婆子,如果技术高深,各府都抢着要。
说罢冯氏让她给苏重秉梳梳头,红霞猫腰凑畴昔,翻开盒子,篦子上抹了一些桂花油,散开首发梳通畅,又拿出梳子把头发从中间分开,另一半用木簪子牢固,梳成小羊角,苏重秉略歪歪头喊疼。
她还没摸到门框,赵妈妈横在一旁,说太太筹办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谈,韩妈妈道:“太太早晨寝息都是我陪着的,彻夜罢了,我明儿再来。”
这丫头冯氏看着眼熟,问是甚么时候出去的,丫头道:“奴婢叫红霞,这个月刚进府,是韩妈妈招出去的。”
赵妈妈很懂说话的艺术,她把事情和冯氏一摆,冯氏便有了判辨。府里的采买、雇人都是韩妈妈在摒挡,这块儿油水大,过一把手能揩下二两油,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贪墨些银子本无事,只是实在不该伸到少爷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