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窗子一开，便有带着湿意的风透了出去，冲散了闭了一夜略显沉闷的氛围。每张桌子的角落都放了个小小的盆栽，偶尔有几片枝叶不甘逞强地伸长了，斜斜搭在写着桌号的小木牌上。浅浅淡淡的翠色让这家不大的店显得格外明朗。

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曾有过几面之缘。

第二日晨起，雨势还是缠绵，天气还是非常阴沉。

沈澹虽是武官，但也写得一手好字。并且甚少有人晓得，他少年时曾拜在本朝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儒门下，是那位大儒最对劲的门生。但是世事无常，厥后的他却舍弃了曾经的志向，转而走上了一条截然分歧的路。

沈澹想起那位徐尚书锋芒毕露、不包涵面的说教，不由得扯了扯唇，算是默许。

“郎中说过阿郎的胃疾要定时用膳，才气渐渐养好。”长梧多叮咛了几句，见阿郎不语，只好暗叹一声，放下托盘退了下去。

沈澹淡声道：“徐尚书确有真才实学，又一贯松散。”

沈澹记得崔衡提过，茶肆老板姓李，是个模样凶恶、脾气暴躁之人，很难设想如许的人做的倒是慢工出粗活的茶艺买卖。他来的时候，站在柜台后的是个神采蕉萃的妇人，眉眼暖和，说话慢声细语的，想来是老板娘了。

沈澹但笑不语。二人了解多年，他天然晓得崔衡最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沈澹放下茶盏，将袍角捋平整：“一应要求体例都已肯定，待提拔时候与园地敲定，初选便能够开端。”

“现在停止到哪一步了？”崔衡问道。

“这些日子我都在与他参议提拔细则。”提及此事，沈澹轻蹙眉，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庞也添了几分无法。

长梧手中端着木托盘，温言道：“厨下做了一碗南瓜米粥和一份蛋饼，正温热着，阿郎用些吧。”

“提及来，圣性命你与徐苍通力合作，卖力在京中大户人家的后辈中遴选身强体壮、志虑忠纯的年青人充入宫中当禁军，这可不是桩轻松的活。”崔衡公然翻开了话匣子，问道。

沈澹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先放着吧。”

他不急不缓地品着茶，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崔衡先耐不住性子，笑着抱怨：“好你个沈泊言，竟然真忍得住一声不吭。”

沈府的仆人沈澹，年纪轻简便已是北门禁军统领，他部下的禁军日夜扼守宫门，宿卫宫城，庇护天子的安然。而他本人自幼年便跟随天子，现在长年陪侍御前，深受信赖。

崔衡此人非常风雅，尤爱喝茶。都城内大大小小的茶肆他几近都去过，还自作主张评出了个品级。本日这家李家茶肆，用他的话来讲便是“中品”。只因常去的“上品”茶肆本日没有停业，他才退而求其次选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