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琉璃厂本是都城一等一的古玩集散地,常日里雅客极多。现在战乱一起,琉璃厂的热烈大不如前。各个铺子前头人还是很多,可大多是面色惶然急着卖东西变洋钱的,繁华闲人没几个。这是捡漏的好时节,可如果光收不出,古玩商们也要忧愁。电线杆上的乌鸦嘎嘎一叫,透出热烈中的丝丝萧索。
许一城临走前,俄然问富老公道:“丧失的陪葬品中,有宝剑之类的东西吗?”富老公不悦道:“淑慎皇贵妃坚信佛法,茹素吃斋,如何能够会放兵器之类的凶物在内里——不要胡说!”许一城又诘问:“那么其他陵寝里,是否会有刀剑兵刃?”富老公道:“我大清以武建国,陪葬刀剑不说一千也得有几百把——嗯?你问这个做甚么?”
发完一通牢骚,毓方再度看向药慎行和许一城:“以是深夜请两位过来,也是保密起见,这事触及列祖列宗的身后安宁,毓方不敢草率——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呐?”
昨晚他得了许一城面授机宜,先去了豫王府。这个豫王府不是前清的王爷府,而是东单的协和病院。那病院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捐助的,用的地本来是豫亲王的府邸,因而老百姓都这么叫起来了。许一城的太太,在协和病院里做护士。刘一鸣见到她时,她大腹便便已有七八个月身孕,还在值着夜班。这让刘一鸣很惊奇,这年初肯让老婆出来做事的人很少,来做护士的更是凤毛麟角。
卡车开得快,一阵劲风吹过,付贵一拳把警帽砸住,对许一城道:“现在兵荒马乱,差人厅也保持不住局面。这类来路不明的处所,今后少来。嫂子就快生了,你得经点心。”许一城呵呵一笑,笑声里有收不住的对劲。
毓方摇点头:“唉。说来忸捏。卖力守陵的是我弟弟毓彭,之前他欢迎过一个日本来的考查团,人家送了几瓶洋酒,成果这个蠢蛋那天喝得酩酊酣醉,被人堵在屋里不敢出来。一向到贼人都跑光了,早上他才去联络马兰镇总兵署,出兵搜剿。可二位也晓得,这时节兵不如匪,总兵署对付了一阵,这事今后就没有下文了。”
毓方持续道:“盗墓贼到手今后,完整销声匿迹,丧失的陪葬不知所踪。直到明天我传闻王老板家闹鬼,一探听那铜磬的模样,才晓得丧失的陪葬终究开端流到市道上了,这才派富老公去看看——想不到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碰到两位五脉高人,可见这是天意。”
深夜的都城路上空无一人,又不像前清那会儿有宵禁,连城门都无人值守。马车在道上疾行,一会儿工夫就出了城,一起沿着官道向东。胶轮车比木轮车稳妥,涓滴不觉颠簸。过未几时,马车就到了高碑店,来到永定河边旁的一处独院前。光是朱门前那缠花的门楣和两尊虎纹石墩,就能看出这宅院不大,气度却不小,仆人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