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婆娑中,娉婷惊觉,楚北捷正策马超出营地边沿的围栏。
坐定后,楚北捷在顿时伸脱手,凝睇着娉婷,“随我上马来,今后,你不姓白,你姓楚。”
两人闭上眼睛,直直坠向下方黑漆漆的人迹罕至连舆图都没有标明此中环境的可骇深谷。
楚北捷骑着马,就在营外,威风凛冽,不成一世,冷冷看着等闲攻破北漠帅营的战果。
清冷的月光下,大胜的东林军押着俘虏,由度量才子的主帅领头,取道云崖索道回营。
娉婷转头,错愕的眼眸对上一道叫人愣住呼吸的目光。
将近崩断的索道收回令民气悸的刺耳声音。
“我……能问军中的事吗?”娉婷忐忑不安地打量楚北捷的神采。
娉婷闭上眼睛,抽鞭,任风呼呼地刮在她嫩白的双颊上。
“为了你。”楚北捷沉声应道,牵过坐骑,翻身上马。
楚北捷不露声色道:“问吧。”
“啊!”手被蓦地握紧,一股大力涌向腰间,双脚已经腾空,被扯入顿时人的怀里。
输了,她输给了楚北捷,兵败如山倒。
在空中,手腕蓦地被人拉住,本来是一同下坠的楚北捷一把扯住了她。
挥鞭,再挥鞭!不顾刮得脸生疼的风,只要逃出他目之所及,逃出有他呼吸的六合。
嘎吱……嘎吱……
面对没有退路的断崖,娉婷竟然安静下来,站在断崖边上,悠然转头,朝正欲飞身扑上来的楚北捷浅笑,柔声道:“此处风景独好,使娉婷歌兴大发。娉婷为王爷清唱一曲可好?”满怀柔情,眼中泪光颤抖,依依不舍地凝睇楚北捷。
这手递在半空,慎重得仿佛永久不会挪动半分。又是一个决定,灵魂寻得一个归宿,便要忘尽敬安王府、归乐、阳凤和北漠。
“我们对月赌咒,永不相负。”他一字一顿当真道。
目光相遇,娉婷已经心碎了。她从不知心能够碎得如此等闲,没个声响,就散成了千万瓣。
楚北捷缓缓举步,在她面前停下。
“抽鞭,跑!跑啊!”
娉婷疯了似的,尽管向前冲。
亲兵们浑身浴血,手持刀剑簇拥过来,“帅营保不住了!蜜斯快上马!”
暴风掠过耳边,缓慢下坠中,楚北捷勉强揽到她的腰,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楚北捷沉默半晌,叹道:“有你这一声‘北捷’,北漠又算甚么?”仰天长笑,状极欢乐,笑罢低头,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和顺,伸手道,“娉婷,到我这来。”
还未回到帅帐,蓦地传来震天杀声。
“谨慎!”楚北捷的惊呼传来。
一寸一寸,怯生生地,穿越国恨如山,穿越两军对垒的烽火,穿越十五年不晓得谁孤负谁的哺育之恩。
“杀啊!”
满耳都是殛毙声,血光映红乌黑的眸子。亲兵们将娉婷奉上马后,又返身与已经杀入帅营的仇敌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