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放下心来，不管王金锁当着她的面再凶恶，只是终归是没见过世面的庄户人家，有秦林这个捕快恐吓他几句，想必他们也就诚恳了。

顾三娘就是再大的气，也在这一刹时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她家小叶子话少，平时像个小大人似的，虽说懂事又慎重，但她向来不爱在她面前撒娇撒痴，反倒是御哥儿，不但长得像是从年画里跑下来的孺子，小嘴儿又很甜，住在这条巷子里的婆子媳妇们没哪一个不爱好他的。

小叶子一边搓着衣裳一边说道：“不消，娘你去歇着，这衣裳我一会子就洗完了。”

说罢，她又扭头对御哥儿说道：“御哥儿去吗？”

顾三娘正在堕泪，看到小叶子出去了，她抬手抹去泪水，小叶子低头拧了一块手帕递给她娘，轻声说道：“娘，你洗把脸罢。”

小叶子先是站在原地不动，过了半晌，她才蹭到她娘的跟前。顾三娘摸了摸她的头发，忍着泪说道：“你秦奶奶说的非常，人只要有个盼头，就能好好活下去，你就是娘的盼头。”

“逼急了，那菜刀也是能用的！”顾三娘说道。

秦大娘看了一眼外头，她说道：“你放心罢，我刚才去看了，保长和林子正在拷问他二人，那两个孬种唬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保长说了，叫你不必畴昔，他们将他俩打发走也就完了。”

秦大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儿媳妇，嘴里说道：“你也是犯傻，几日前我就见到三娘家的菜刀钝了，不管他们来不来，她也是要磨菜刀的。”

朱小月摇了点头，她对顾三娘说道：“颠末这一日，只怕你凶暴的名声要传出去呢。”

小叶子哭了小半日，这才垂垂停下来，颠末她这么一哭，本来压抑的氛围反倒好了一些，朱小月给顾三娘找来洁净的衣裳给她换下，还用心开着打趣说道：“难怪你一大早就起来磨菜刀，本来早就算准了你大伯子要上门来肇事，这是预备着来对于他们的呢？”

顾三娘抿着嘴唇轻哼一声，她说：“我又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干甚么要去死呢？”顿了一下，顾三娘接着开口，她冷着脸说道：“但他们如果然的将我逼到绝境，就是死我也是不怕的。”

听了婆婆的话，朱小月点了点头，正在这时，秦林返来了，秦大娘走到西厢门口，她问道：“他二人呢？”

秦林回道：“被胖揍了一顿，保长跟各家打了号召，再不准他俩踏进我们巷子一步，如果另有下次，见一次打一次。”

“婶娘没事，你这会子怎的跑出来了呢。”劈面东厢里还能听到读书声，平常这个时候，御哥儿都是在屋里坐着上课的，本日他跑出讲堂，怎的也不见沈拙来喊他归去。

坐在炕上发了半日怔，顾三娘起家走到内里，只见小叶子正在浆洗她换下来的衣裳，因夏季的棉衣丰富，她洗起来吭吭哧哧非常吃力，沈拙家的御哥儿正蹲在她的身边望着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