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马公子的信.”小丫头语声里清楚带着几分喜意。
这般精擅乐律的卓绝人物,女公子该当是慕其琴艺,引为知音的罢。更何况……如许世所无俦的风韵气度,这般神仙似的丰度!
――不是闻琴而赞,惊怔很久么?
“女公子,婢子已去密查清楚了。”绀香仓促掀帘进了屋,语声里一派难掩的忧色“本日席间操琴的那位公子,复姓司马,双名相如,表字长卿,乃是巴郡安汉人士。”
“对啊,不问不晓得,一问可当真是了不得――”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连语声都有些微扬,作为富甲天下的临邛卓氏府中侍婢,一惯眼高于顶的绀香现在倒是满心的赞慕“这位司马郎君可不止擅琴呢,听旁人说,文赋精绝,才学卓荦,早前曾是当今陛下的武骑常侍,也在梁王府上做上门客……”
五岁从师,习琴十载,这般饮誉于世的名曲,文君自是再熟稔不过的――
正值霜序玄月,向晓时分,一庭带着晨露的木芙蓉绽得娇妍缤纷,斜红淡蕊,明丽欲回春。
“女公子的面貌才识,在临邛城中算得上头一份儿,并且……”她说到这儿,才蓦地反应过来甚么普通,语声蓦地顿了下来。
“凤兮凤兮归故里,游遨四海求其皇,有一艳女在此堂……”
府上日日登门提亲的人家,多如过江之鲫。全不介怀她寡居之身,不都是打着这个主张么?
“信?”文君微微一怔。
“可……”绀香闻言,又呆了呆后,倒是端倪紧蹙起来,原地跺了顿脚,替自家女公子急道“女公子,您莫怪婢子直言,这位司马郎君,比之府上日日前来求亲的那些人选,实是好了千倍百倍!”
“嗯。”听罢,卓文君部下的针黹略略顿了顿,既而倒是抬眼,微微带了淡笑道“以是,刺探人家的动静便值得你这般上心,都误了你家女公子本日的茶饮?”
闻言,卓文君一时沉默,却不置一词。
小丫头闻点,泪水却涌得更凶了些,直抹花了一张清秀小脸,文君心下无法,只好抬袖去替她拭泪――
“哭甚么?”卓文君自案边敛衽起了身,站到了小丫头身畔,温和地抬袖替她理了理耳边几缕披发,轻声道“你家女公子生来便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繁华日子,不知被这天底下多少人羡慕,现在不过是丧夫归家……日子同以往也没甚么辨别。”
“如何了?你这丫头好似做贼普通。”卓文君一袭浅绛色蜀锦襦裙,亭亭立在芙蓉丛前,娇花映面,相得宜彰,见小丫头这般模样,不由带笑打趣道。
雅丽深静的闺室中,十七岁的少女正倚着张小巧的文贝曲几拥炉倦绣。虽说自幼府中绣娘成群,针黹活计之类并不需她躬亲……但现在,倒是经常是靠着这些费时操心的事儿来消遣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