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名礼?”女童闻言抬了头,有些迷惑地问。
“是,”年青的天子神采恭谨地清声应道,“朕带她来给太皇太后叩首。”
“细论起来,我该尊你一声‘姨母’。”上官氏眸光悄悄落向面前稚气一团的小少女,语气终究带了一丝起伏。
“夏季不枯的梨树?”稚气的小少女微微张了嘴,直眉愣眼,满面尽是惊奇。
她语声愈来愈哽咽,几近都带了哭腔:“阿母,你带我回家好不好。一小我住在这儿……早晨黑漆漆,怕得很,常常给恶梦吓醒,半夜里回回都是哭醒的……”
元凤元年,燕王旦谋反,上官家与桑家皆牵涉此中。事败,皆伏法。
霍成君怔了片时后,赶紧迎步跟上。
天子语声闻言点头,执礼再拜以后便退了下去。
现在,她看着阿谁在蓊郁的森郁林木间来回游窜,灵动活泼,孩童般天真稚气的稚气少女——这,就是霍氏几十年来最最受宠的女儿……全部家属捧在手心儿里庇护着的仙露明珠。
那厢的母亲却没有回应,只是转头侧过了脸去,不去看她。稚女不解地立起家来,几步站到了母亲面前,却发明她已满眼是泪……
太皇太后这儿,真真是天下难寻的宝地!——霍成君直看得目不暇接,心下又是慨叹又是羡慕。
“陛下故意了,”上官氏神采还是淡淡的,语声并不带多少情感“那,便留她在这儿同我叙叙话罢。”
一向被人宠着的孩子,就有不长大的权力。
当年,孝武天子临终之前,立年仅八岁的季子刘弗陵为太子,以后即天子位。五载以后,十三岁的少年天子也到了立后的年纪,朝中几位重臣——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等为此定见相左,对峙不下。
“这辈分,也乱得很了。”十九岁的韶龄女子轻声一叹,眼底里微微暴露了丝情感,似是感喟又似是倦怠。
由椒房宫迁进这永寿殿时,她面对这庭中的参天古木,幽寂景色,怔怔看了好久……久得双眼都有些发酸,视野竟莫名有些潮湿……
正值暮春三月,本应是桃红李白,百花竞妍的明丽时节,但这太皇太后所居的永寿殿外,倒是古木参天,蓊郁得仿佛都翳了天光。
大道右边那一株桃木足有合抱粗,繁枝虬曲,老态毕显,虽正值花期,却只零散绽了几瓣桃英。
上官氏的目光,超出森郁参天的古木,看向了东方晴碧一片的苍穹——只是,现在御座上这位,可并非庸常之辈呢。
而其间仆人——悄悄跽坐在堂上那张朱绘凤纹漆案后的女子,约是十八.九岁的韶龄,容色清妍,丽质天成。
“哦,年纪比我还要小的姨母啊。”六岁的稚女有些懵懂地小声说道“本来是她行定名礼……外祖父办宴席,才蒸了这么多拌蜜的粢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