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王谦恭道：“小王不敢自矜，但求不堕王室威名。”

“天然是。毕竟，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天下姓刘，不姓其他。”

我未曾逗留，直入内堂，正迎上苏昀自屋内出来，低垂着双眸，缓缓合上房门。每一个行动都纤细而迟缓，仿佛周遭的氛围也垂垂呆滞。

我又何必难堪他们。我自发得不幸，但这世上更多的是比我活得更加艰巨的人。

方要寝息，门外忽又传来小门路的喊声。

“唉……”母亲捏了捏眉心说，“好久没有这么夙起了，当天子真是累，你几个爹说得是，我那么早就把担子推给你，到底是有些不敷刻薄。”

我需求一种正面的信奉，哪怕是假的，只要别人都信他是真的，那就充足了。

“有劳南怀王长途驰驱了。”我浅笑着说，“寡人在帝都，亦常闻王爷义举。”

这几天，因为裴苏两党相互攻讦，证据确实，已有部分高官落马，朝局变幻莫测，大家自危，这类时候，百官皆求明哲保身，南怀王却公开邀宴诸公卿，又拜访了国师府和丞相府，朝中大臣，无一遗漏。

他们一身风尘仆仆，应当是刚刚才返来，这皇宫本就他们两人合力而建，对他们来讲，爬墙比走宫门更快，是以也没有人通报一声，他们就直接从枝头跳到我的天井里。

我呆呆看了三爹好一会儿，然后长长叹了口气，说：“三爹，我困了，要寝息了。”

“在陛下心中，祖父已非明净廉洁之臣了，是吗？”苏昀一一扑灭了烛火，照亮并不宽广的密室，转头看我的时候，乌黑的双眼当中，难掩悲哀。

母亲手上行动顿了一下，道：“实在我的意义是，你仍然想立他为凤君？”

裴铮只得点头应允了。

我将纸条扔入灯盏当中，看火舌舔上了墨色的字。

苏昀的神采极是惨白，昔日灿若银河沉如夜色的双眸，在这时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让人看不清火线，看不清将来。

宣室当中并无别人，母亲斜靠在龙椅上，右手撑着下巴，听到开门的声音，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向我看来，眉毛抽了一下，向眉心集合。

“陛下没有错怪祖父。”苏昀苦笑着，转头看向摆满了卷宗的书架，“若非亲眼所见，我亦不敢信赖，百官之表率，百姓之所留意的祖父，竟也和统统赃官贪吏一样，干着假公济私、以权投机的活动！”

“官无分吵嘴，只分有效和无用。他大略算得上有效。”

我屏住呼吸，却节制不了心跳的速率，微微颤抖着，悄悄从那处分开。

无政治偏向吗……老狐狸……

我拟了旨，追国师谥号“文忠”，名芳百世，为群臣表率。

“苏昀代祖父，谢陛下相送。”

“这些年来，朝廷里的事，你打理得还算不错，百官各司其职，各得其所，百姓安居乐业，虽有灾害，倒也救援及时。明德一朝的臣子，你外调的外调，贬谪的贬谪，现在只剩下国师一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这么做，也没有错。你父君说，你有本身的设法，如许很好，不管你想做甚么，只要不伤及百姓和社稷，我们都会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