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是去找你吧。”裴铮低头回视我，似笑非笑，“你心肠极软，我担忧你终会因为心软而……”

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苦涩，梳洗罢，我推开窗户，见窗台上一枝绿叶横斜，露水在翠绿的叶心转动，煞是明丽敬爱，仿佛这一夜春雨过后，夏天便真正来了。

裴铮笑着摇点头，拉着我在一旁坐下，摆布一看，从墙上取下长剑，拔剑出鞘捥了个剑花，赞道：“够锋利。”说罢剑光一闪，半幅衣袖缓缓飘落下来，尚未落地，另一边的衣袖也落下一截。

裴铮，是险恶的本源。

裴铮点头应允：“我与她总归是保持一个安然间隔。不如你也同苏昀保持一个间隔？”

“裴铮……”

我与他并肩向外走去，他扇子半掩唇角，不无遗憾地抬高声音说：“说好游山玩水半个月，成果却只得三五天。”

我与他擦身而过，他顿了顿，跟在我们前面徐行。

“报酬财死，南怀王富可敌国，亲信遍及朝野，但目前仍无篡位野心，陛下切勿操之过急，逼他谋反。”苏昀嘴唇微动，又像是祈求般地，轻声补上两字，“信我。”

我低头，他含笑，少年十四，色如春晓。

“喊我的名字。”他托着我的后背，像是引诱，又像是利用，在我耳边低声说。

楚天阔，碧江横，一点白影自远而近，自江面上快速掠过，转眼之间便到了跟前，我伸脱手去，那白影扑扇着翅膀，向上一提，而后落在我的手腕上。白鸽轻点着脑袋，咕咕叫了两声。

苏昀立于船头，背对着我们，此时船顺风而行，江风自他袖底荡了个圈，托着衣袂翻飞，本该是天蓝色的长衫，竟模糊荡出了水色的苦楚。

口哨无声轻颤，收回只要特定种群才气听到的啸声。

我偏转头望向他，乌黑的眸子深沉苦楚如夜色，我但愿本身能无动于衷，但是多数时候，情不由己。

我沉默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上前两步，在他跟前停下，用只要两人听获得的声音说：“寡人自知你忠君爱国，也是个聪明人，你我有同窗之交谊，寡人素怀旧情，不会难堪于你，但愿你也不要让寡报酬难。”说罢脚尖方向一转，持续向前走去，与他擦肩。

他说：“我身上衣服湿了。”

他的下巴悄悄蹭着我的发心，柔声说：“别看了，我会妒忌的。”

我双手环胸面对他，笑眯眯道：“这张船票好生金贵，要丞相大人卖笑卖艺来赔，下一步但是卖身？”

我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她欠我的，该死。”

“难说，陛下的目光夙来不错。”裴铮不知耻辱地说。

他扶着我的腰，回身将我按倒在床上，俯身轻啄我的唇瓣，唇齿间一遍遍问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