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摸着后颈，坐了起来，身上传来的细精密密的痛感提示他方才那些都是真的，阿谁余先生，便是他苦苦寻觅了十年的徐晟涵。

比及白宸醒过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期间，徐晟涵甚么都不肯说，黎塘也无可何如，只好冷静地守着这父子俩。

“你懂甚么？！”白宸抽脱手来，一拳打在黎塘的脸上，权当泄愤，“你甚么都不晓得，凭甚么叫我沉着？！”

徐晟涵的面貌还是保持着十八年前的模样，十八年的工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陈迹，这一点便足以证明，他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闭嘴！你不配喊这个名字！”语毕，白宸瞥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黎塘，嘴里接着又暗骂了几句。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六合合，乃敢与君绝。

白瑾梅至死，嘴里念着的都是徐晟涵的名字，另有这情义绵绵的《上邪》，可徐晟涵呢？竟然忍心抛下他们不管不顾这么多年，他何故能够谅解？

白宸看着面前这个俄然向他跪下的男人，握紧的双拳却俄然打不出去了。

抛妻弃子，离乡求荣，非论生过甚么，他都没法谅解徐晟涵。此生当代，他都是姓白，不姓徐。

白宸一下被镇住，甚么都说不出来，固然黎塘常日里就没甚么好神采，却也向来不会暴露这般如同修罗恶鬼似的可骇神情。

趁黎塘松弛的空档，白宸反手顶了一下黎塘，跳着摆脱出来，一把取出了枪，玄色的枪口对准了黎塘，咬着牙关，四目相对，好久才蹦出两个字：“让开。”

“白宸！”黎塘抬手接住了他的拳，一个错步，将白宸绊倒在地，右手的手臂压着他的脖子，手肘顶再他的左肩上，“你沉着点！”

“十八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黎塘你让开！”白宸几步并作一步，伸手就想揪住徐晟涵，一顿暴打，却被黎塘拦了下来，“你少给我管闲事！让开！”

白宸看了一眼庙深处寂然跪坐着的徐晟涵，内心顿时升腾起一阵庞大的情感，有仇恨，有不甘，乃至另有些许他不肯承认的怜悯和驰念。

“小宸……”

“让开！”

剩下扶着白宸的黎塘，和一味失神的徐晟涵面面相觑。

白宸狠地吼了出来，而黎塘身后的徐晟涵只是呆呆地跪在那，头靠着墙，一副寂然的模样，十八年了，他分开了十八年，却没想到父子相认的局面会变成如许。

闭着眼，白宸一动不动的，眼角仿佛有些潮湿，声音低低的，带着不易觉的颤音：“那天，我亲眼看着我独一的归宿，受尽了欺侮，葬身火海……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你是该恨我。”徐晟涵俄然站了起来，朝着白宸走了畴昔，黎塘此次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不再插手，“抛下你们母子俩，确确实在是我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