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几分顾恤地看着小孙女儿，握着她的手也下认识地紧了紧，“伴君如伴虎，跟皇家干系太近，是福是祸都在帝王一念之间，女人都是身不由己。我家女儿都命苦……又有阿凝堕入这个火坑……咳咳……”

她美得像只妖精，毫不自知中，就能让贰心折。刚才他瞥见她对着镜子发楞，目光透着罕见的清寂，仿佛怅惘而怯懦的孩子，贰心头一悸，就想好好安抚她，亲她，抱她。

郑王赵琮，把朝廷用于运河开凿的银两擅自调用，被众御史联名上疏弹劾，已被关入刑部大牢。他犯了如许的罪，纵是皇家贵胄，也难逃大齐严苛律法。

“……琰哥哥。”

她的夫君，手腕如此刁悍，两年内就坐稳了帝位，她应当欢畅才对。但是……她想起祖母的临终嘱托，想起平王，就欢畅不起来了。

固然如此，他却并不怪荣老太太，恰是因为这些长辈从小给阿凝的爱充足多，才气养出如许一个可儿疼可儿爱的娇丫头来，让他得了这么一块宝，他应当感激他们。

“皇上……”她握住他的手，禁止了他更进一步。

他很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现在，固然发音还是不准，可好歹是有进步了。

赵琰低低笑起来，身下又缓缓沉出来，“朕要南巡，带朕的阿凝宝贝儿一起去……”

能够引发嘉正帝起火的事情实在未几，但这位荣老太太却专挑着来讲。

赵琰亲了亲她的手心，“生老病死本就天然，能活着间走一遭便是上天的恩赐。我们活着的，更应当珍惜……唔！”

嘉正帝畴昔做王爷时为人漂亮，待人暖和，但自从为将、为帝以来，身上威仪日盛，那副疏淡的神采，清冷的姿容，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力。锦紫她们身为皇后的侍女，固然见多了赵琰和顺的神情，但仍然很惊骇他。

断断续续的话语透过帘子传出来。赵琰把那茶盏往桌上一放，声音不大，倒把陈匀吓得一惊。他低头一看，本来是茶水喝完了。

只不过，室内又响起别的声音，让锦紫锦蓝再次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她没答话，摇着头推他。

“宝贝儿如何了？”赵琰抬起她的小脸道。

“宝贝儿……你心不在焉。”他不对劲道。

清茶中的水波纹一圈圈地荡开来，上面飘着多少舒卷的茶叶，跟着水波浮沉。

赵琰狠辣无情的一面，早在多年前阿凝见他的第一面，就有所明白。当时候她感觉他能把那么多人一下子全数杀死，的确可骇之极。现在他既是九五之尊，为稳固权势，如许做也实属普通。她不该感觉可骇才是……

阿凝扑到他怀里，软软道：“没甚么，琰哥哥……我想你了。”

“那就好……”

赵琰坐在外间，手上握着一杯清茶，神情安闲疏淡。以他的耳力，天然能把老太太的话听个清楚，也包含阿凝如有似无地轻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