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有三次能杀你的机遇，但我没有脱手。”

“咳咳……”

“要不然呢？”太皇太后没有起火，语气前所未有的和缓，“无辜的活着，被别人滥杀而无所顾忌，被别人不顾礼义廉耻的为所欲为？”

甄灿烂沉着的道：“这些非我所欲。”

寝宫中缈缈青烟，玉香炉中燃着安神香，数盏灯把安插极其繁复的阁房照得透明。

太皇太后暖和的道：“你想听我说甚么，听我的忏悔？报歉有效？我能够向你报歉，你能谅解我？”

“每当你咳嗽时，你毫无防备，杀你易如变态。”说着，她亮出了明晃晃的弯刀。

“你出去吧。”

甄灿烂沉着的道：“还来得及，只要您有勇气把它还归去，我信赖您能得善终。”

“您守它守得很苦，不是吗？”

“我何需被怜悯。”

甄灿烂的眉头皱得更深。

太皇太后一怔，忽地咳嗽起来，咳嗽的很狠恶，持续了好一会。甄灿烂始终无动于衷的看着，一脸的淡然。

“当有人把它拿走时，您晓得意味着甚么？”

甄灿烂道：“天底下有您这类设法的人并未几，能够仅您一人。”

“别无挑选？”甄灿烂嘲笑道：“如此轻描淡写？”

甄灿烂拧眉，问：“他凭何该死？”

“哪三次？”

太皇太后的目光很庞大，道：“它与我的生命同在。”

甄灿烂如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禾，太皇太后道：“安禾你退下吧。”

“水。”太皇太后指了指她中间的水壶。

“我死无葬身之地，死无全尸。”

“该？”太皇太后很奇特她还在用这个字，“这天底下有甚么事是应当的？”

“即便还是要杀更多的人？”

“是啊，生杀予夺就在您的一念之间。”甄灿烂语声沉寂，“杀了他以后呢？再搀扶一个傀儡天子，太称职了杀，不太称职也杀？再然后呢？”

绕过屏风，便见一张雕花拔步床，床幔和被褥是素净的红色。太皇太后着宽松的睡袍坐在床头，摘去了凤冠，满头黑发如瀑。鲜红和乌黑，映托着她神采惨白，不成否定，她素净的面貌美得令人冷傲。

太皇太后寒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能。”甄灿烂凉凉隧道：“任何故意或偶然的伤害都是没法谅解的，因为它所形成的伤害仍然存在。”

“咳，咳……”

甄灿烂帮她续了一杯水，看她饮尽。

“补葺时所需，便是累累白骨。”甄灿烂沉声道：“无数冤魂，无数血泪，连累无数人的运气。”

太皇太后恍然道：“你是在劝说我把皇权拱手让出？”

“都死不敷惜。”

太皇太后木然的坐在床榻上，听着甄灿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内心莫名的颓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挫败感，像是被无形的鞭挞后丢弃于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