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的腊梅悉数绽放，饱满的花瓣缀在枝头，令人见之愉悦。

蓦地落入香气芬芳的度量，却自心底里油然生出满满的热诚，棠辞像一头不循分的小兽想要从耀武扬威的猎人手中摆脱，涨红了脸吼怒道：“放开我！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么？将我放开，我让你看个够！”

柔珂一向在她身后看着，见她摔了，忙疾步向前将她抱住，眉眼间尽是担忧：“阿玥……”

“那是儿时，盘跚学步怎能和眼下比？”

驰骋疆场之人不免有些血气方刚，即便扎在书堆里十数年也挣不脱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句话的桎梏。康乐年间秦延与徐谦虽一个在文一个在武，私交倒是甚好的，是以也熟稔他的脾气，使那旧友先瞒着他，不定他骨子里的那股拧劲儿哪日上来了，误打误撞地闹出甚么幺蛾子。

前几日，柔珂都是依言承诺，将她推回配房，又把她抱到床榻上，她觉得此次也当如此，岂料柔珂站起家来，居高临下地看她，面上神采稍冷：“嗯，你回罢。”

指间松动，竹筷从中掉落，掉在脚边，她想哈腰去捡，柔珂快她一步，捡了竹筷，起家欲去灶房拿双洁净的。

别过脸去决计不与柔珂对视，只向她低声道：“我想回房歇息了。”

柔珂的眼神分外竭诚与热忱，内里含着一包将掉未掉的泪水，这段日子以来，她总如许忧思深重，怕本身担忧向来将情感哑忍在心。棠辞自责极了，轻柔地扳过她的脑袋，在她眼下的那粒泪痣落下深深一个吻，应道：“好，我听阿涴的。”

现在，面前的几条白痕差异甚微，满地铺满了有望。

放轻步子走了畴昔，见她在盯着青石板上用石子儿划出的几条白痕看，蹲身下来抬头看她，浅笑道：“偷懒了几日，本日倒诚恳了？”

“那喝碗汤。”柔珂坐下来，从旁拿了只汤碗，舀了半满，递到她面前。

一层台阶，仿佛一层贴刺建立的木板，冒死踏出去的左脚在落地的一瞬酥软有力，连带着右脚也向一旁瘫倒，周遭无所依托，棠辞已然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只等着本身结健结实地跌倒在地。

棠辞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起筷扒饭，头垂得很低，几近埋进碗里，也不知夹菜，柔珂给她夹甚么就吃甚么。纤长稠密的睫毛悄悄一颤，视野垂垂定格在左手边的一盅筒骨汤上。

时近中午，日色恰好，淡淡的一层橘黄从云底钻出，投射大地。

柔珂站在原地，没有涓滴要帮她的意义。

轻风一吹，水面微皱，左颊上的疤痕蓦地化作蜿蜒游动的几条弯曲折曲的小蛇，丑恶又可怖。

这孩子，心机手腕到底比不得天子沉重狠辣，如此一劫，不知是祸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