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宽广温馨的车厢内,柔珂与棠辞分坐两榻。
柔珂掩嘴轻笑,随即抬眼看向棠辞,视野又顺落下滑到她的胳膊,正色道:“我只是扶你上车的时候失礼摸到了你的手臂,未曾想男人的手臂也如此纤细强大,便有些出神。”
撞上樵青猎奇切磋的目光,棠辞更坐立难安,几近要将本身缩到角落,红着脸支吾道:“人……生来本就一样的。男人如果田间锄地插秧,肩挑重担,自当身材强健健硕。我自幼长在家中,吃穿不愁,苦读书籍,自是养得白嫩纤细。”
攀附交友?柔珂悄悄嘲笑,殊不知父王现在不过是空设的虚架子罢了。
“嗯……我方才见你一向在盯着本身的手看……”
“那是三年前,约莫暮春时节。彼时棠公子赴京会试落第,一人一马抢进寺里来。常日上香拜佛的客人本就很多,甚么模样的没见过?当时僧侣们虽见她面庞凄凄,穿着脏污,但是一副士人打扮,却也不当作一回事。哪晓得她一心一意直今后院奔,这里头有兵士看管,平凡人进不得,问她是来何为的,她只嚷嚷着要见静慈师父。刚巧那日夫人昼寝起家,出门看春,闻声动静了便过来瞧。夫人是个菩萨心肠,瞅见兵士手脚卤莽使刀柄摈除于她,劝止下来,还唤她进院里来发言。好笑的是,她这会儿又不出去了,杵在原地悲悲戚戚地抹眼泪,临行时望了夫人一眼便走了。”
“但是父亲,那陆禾倒也罢了。棠告别迹诡异乖戾,又生得精美跟个女人似的,若她真是个女子,入朝为官不晓得图的是甚么!”
棠辞只好悻悻然地应了,上马车的时候却因喝了很多酒,脑筋晕乎,几乎跌了,幸得柔珂顺手一扶。
有种本身的担忧和忧愁白打了水漂的挫败感,柔珂轻叹一声无法道:“春华姑姑……”
柔珂轻笑,语气已驯良很多:“棠公子读书人,又是翰林臣子,莫非没听过白头如新,倾盖仍旧?怎能用了解光阴是非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豪情,还如此陈腐地介怀于男女之别。”
心明如镜,春华了然笑道:“每次都是一人过来。”她忽又露齿笑道,“另带一匹黑马!”
“……可……这马……”棠辞左思右想,寻不得个借口,顺手一指身边低头吃草的无辜马儿。
到得后山,百花没有,唯有海棠。
柔珂唤来樵青:“你到寺内里请个徒弟把守马匹,明日雇人骑它回城,务必送回棠公子家中。”
“她每次都是一人过来?送来的食盒可曾一一查验了?”
沈逸眉宇间尽是不耐:“棠辞与陆禾。”
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棠辞红着脸颊轻咳几声,抬头看看天气,佯作顿悟:“素闻碧云寺后山每逢春季,百花盛开。趁着现下日色恰好,我且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