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明显有备而来。

终究比及这一句了。伊崔在内心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书往顾朝歌的脸上“啪”的一扔，刚好挡住她赤果果的视野：“那顾女人无妨留下来，做我红巾军的医官长，秩级同长史。”伊崔现在做的便是长史，医官长相称因而红巾军的首席医官，也是位“大人”了，固然是反贼的“大人”。

伊崔又问：“谁先说？”

“宋大哥啊，赵大哥啊，薛先生啊，他们都这么叫我，”顾朝歌懒洋洋地支着脑袋，弥补一句，“哦，卫尚也这么叫我。”

她委靡得像霜打的茄子，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落。他真想伸脱手去，摸摸这颗失落的小脑袋，温言安抚她几句。

小丫头一贯都很听话很好哄啊！

“扬州城门前的人头，挂了好些日子，风吹日晒，味道难闻，模样还很吓人。现在瘟疫还没畴昔，此人脑袋也会感染时疫的！我要求都取下来，当场燃烧！”

仅仅是一个称呼罢了，为何她要如此计算？

伊崔搁笔，昂首，瞧她目光炯炯，不由心中一跳，那件因为魏重前肇事而好久未想起的事情，俄然又浮出脑海。

伊崔张了张嘴，却不能将这类回绝的来由说出口，因为人家装得仿佛底子不晓得这两个称呼有甚么辨别。伊崔俄然有种感受，他感觉，本身仿佛把这丫头的脸皮给教得越来越厚，厚得……连他都教无可教。

“是关于甚么的？”他问。

诶？关于她本身？顾朝歌眨巴眨巴眼，明显晓得那不成能，但还是忍不住想歪掉。

他愣愣地看着顾朝歌：“你刚才，叫我甚么？”

顾朝歌本来应当这么诘问，但是他的声音真和顺，和顺中带着歉疚，听得她耳朵尖尖不由得红了。她转过身去，低着头，悄悄“嗯”了一声，羞怯而欢乐。

她坐在那边不欢畅地扭来扭去，将那份文书往中间一扔，很嫌弃的模样，持续托腮盯着伊崔瞧。

立秋过后，气候仍热了一阵，但跟着秋雨降落，气温垂垂不如夏季那样酷热，时疫的病发者亦敏捷减少。

蓦地，他又想起了那天凌晨的事情。

伊崔随她：“你说。”

并且伊崔这份拍到脸上来的文书固然俸禄诱人，连印章都给她刻下了，明显是特地早早为她筹办好的。但是她仍然感觉没诚意：“伊哥哥，你整天叫我顾女人，都不感觉生分吗？”对，“没诚意”的重点在这里。

那天凌晨的事情，或许……不是他的错觉。

“那你，但愿我称呼你甚么？”伊崔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这大抵是他有史以来最生硬的一个笑容，因为他感觉本身仿佛是在出售某些东西，以调换一份任命能被当事者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