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_第10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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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阿娇会哭,但她并没有。但那神采,却叫他毕生难忘。他十六岁御极,而后见惯后宫莺莺燕燕,再没有在任何一名后妃脸上,见过阿娇当年的神采。

她悄悄一颤,这才跪下:“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她的宫靴糊了满脚沿雪碴子,直冻得跺起来。仓促躲进边门时,才松一口气,身子有了些热劲儿。身后随行的两名宫人喘着气儿,忙俯身拍她大氅感染的雪絮子,呼一口气,攒起满朵儿的白团:“娘娘,我们进了角门,像里头讨一盏暖炉罢,这鬼天,北风跟刀似的,冻煞人!”

阿娇站在那边,仍然咯咯笑着,好似底子没有发觉他并不欢畅似的,她伸出的手一向没有收回,掌上那枚莹透的雪球儿垂垂化了水,从她手上一滴一滴滴下来……

天子低头细细瞅她,只觉她比数月前清癯很多,那双爱笑的眼睛,此时气势全无,反倒沁着一丝苦意,陈阿娇……倒竟不似陈阿娇了。

再不是方才气与她稍许说上话的表弟刘彻了。

她颤抖了一下。

蕊儿跪地,声音抖的不成模样:“婢……婢子拜见陛……陛下……”

天子居高,嘲笑道:“陈阿娇,你哑了么?”

天子御色玄黄,朝靴亦有祥文,繁复层叠攀起,再上去,是玉带,君子佩玉以饰;玄色冕服刻十二章纹,五爪金龙自腰间攀附而起,帝威煌煌。

心跳的愈发快,那暖炉熏着半丝儿不生暖意,反是极冷,好似雪絮子落进了内心,化了开来,冰冷的雪水倾头倒下……

天子打断她:“堂邑翁主乖张放肆,现在见君颜,这份儿胆性倒是半点没变!”天子话里有点调侃的意义:“你胆儿肥,跟朕说话,半分不怵,少承想有皇祖母庇护,朕会拿你没体例!”

阿娇的手仍未收归去,那雪水沁着冻僵的手指骨,红的吓人,直到身后嬷嬷“嗳哟”一声叫了起来:“小翁主!这可怎生了得?冻成如许!没的作了病呀……”她才瑟瑟缩回了手,那有些错愕的小神采,半点儿不像平时乖张放肆的陈阿娇。

她再回神,天子的手已然收了归去。面前是人主帝君,玄色冕服龙纹,耀耀天子之威,伸手不成及。

陈后天然无从推断君意,那些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她一介女流又岂能盘磨的清?更不知武帝所指,另有含义,因道:“外祖母待我极好,阿娇不懂事,谁待我好,我便也待谁好。”

惶惑又是那年的风景。一阵冷风吹来,他微微缩了缩肩,很快又是庭庭帝王威仪。身边杨对劲在旁道:“陛下,此处风大,不如折回长乐宫,与太皇太后一并用了晚膳,御驾复兴罢?”

蕊儿身后另一名宫人也依礼伏身拜道:“婢子拜见陛下!”长裙曳地,那一圈儿翻花边沿竟在簌簌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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