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觉得天子会龙颜大怒,恨这阴戚戚的冷宫,连她一同不爱了,拂袖而出,然后再也不转头,再也……不管她啦。
天子干脆坐在床头,捧起大迎枕垫她腰下,她向后缩了缩身,天子微有不悦:“向来抱病,朕几时不撇下政务来看你?这会倒是改了性子,瞧着朕如许怕!”
天子站在那边,眉角顺下,现在半点见怪她冲撞龙御的心机都没有,内心只盼她不再哭,不再哭就好。她浑身颤栗,又烧着,枕上是湿透透的,像浇了整夜的急雨,头发耷耷地垂着,早已端仪不顾了。
天子倒有些无所适从,退在帐外来回踱步,天涯已经现出鱼肚白,再过个把时候,便要上早朝了,他不叫走,从侍们亦是不敢提点,偶尔昂首,面觑一阵儿,还是无法地垂下来,瞪着青琉空中,瞧了又瞧,好似能瞧出甚么黄金疙瘩来似的。
“谁说本宫怕你?”
天子确然活力了:“谁奉告你的?陈阿娇,朕问你,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朕的天下,要她们扯絮子破坏?!”但天子气只上一头,很快熄下,看着她,却不要她的答复,竟点头:“是,确如此。朕瞒下了唁信。”
“你说话,朕在这儿,朕不爱周旋乱来,你有话便直说!”天子也死盯着她:“那不似你……”
她躺在那儿,脸上全无赤色,眼泪直往一处掉,她似不在乎,死盯着天子瞧,一双标致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成片的空茫,空空如茫。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写的有些长了,我怕大师忘了。。。提示一下,天子现在是在宣室殿修改奏折,去探陈阿娇的病是昨晚分开卫子夫宫中的事情,他在回想。也就是说,以上写的,都是天子下朝以后回到宣室殿,没事想起来的~
她嗫了嗫,却问:“天子要去措置何事?”
天子一怔,才说:“你寒热还散不下,不知将养,吃甚么糖人?”
楚姜因回谒道:“娘娘将汤药全呕了……禀陛下,只怕今儿晚又得起高热了,这可如何好,这数夜来,熬的不幸!”
天子想靠近她,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儿,只立着,道:“朕不怪你,你还烧着,脑心子都胡涂,你御驾前失礼,朕全不睬。”
她“唔”了一声,侧过甚去,吃透了寒气,寒热上来,眼泪便止不住地掉,将绣枕也浸湿了。她俄然动了一下,嘴巴里像吞了个果子似的,含混滚过一句:“糖人儿呢?”
是她。
杨对劲有些不明白了,天子教他退开,自个儿却顶上了――天子这会儿不提上朝之事,大略将朝上诸臣都抛诸脑后了,他走前几步,唬得一众忙活的宫女子连连下谒:“陛下,陛下长乐……”
她吞了吞,迷含混糊像又睡畴昔似的,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