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数月,深宫秋寒更重,老太后独居长乐宫,太医令常常谒见,皆是一脸沉重,窦太后沉疴日趋,阖宫都晓得,长乐宫千岁,也不过掰着指头数过,就在这几日了。
宫人侍立一边,偌大的宫殿,龙威盛然。
武帝哪还禁得住,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子夫,你最好,还是你最好……”
武帝笑道:“此番考虑,经朝廷决定再三,各数朝臣都向朕保举本身人,子夫,这但是个肥差呀!朕有功德,天然想着小舅子――”
武帝皱眉,打断小宫女的话:“朕恩旨,叫她回椒房殿待着,你们如何不照做?”
“朕乏了,退下。”冕服一角似有轻动,武帝摇了摇手,表示宫人退开。
卫夫人眼中有泪,本身所做不周处,幸亏武帝体恤,忙拜身曰:“陛下,臣妾顿时着人去椒房殿好生安设,统统归复如旧,边落门角样样打扫,迎陈皇后回宫!”
烛影曳动,一片晕黄在面前踏实,摇光似波纹普通漾开,武帝一手撑额,掣在案前打盹,困意深切,一个惊乍,差点将案前烛台颠覆……
武帝“哦”了一声,竟无妨说道:“既空着,让陈后搬归去罢。”
“匈奴兵指上谷,犯我大汉,这口气,朕如何能咽下?”武帝甩袖曰:“妇人不当政!这话,子夫咽下!此后,忍死不能出!”
未央宫,中宵。
“如此,内廷小事,朕便不忧心了。”
卫夫人神采微戚,仿佛并不是太高兴,她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在心底对武帝饮马北疆的野心并无太多拥戴,她所求的,不过是夫君在侧,臣弟能长伴君上,他们姐弟见面不必太困难,便好。这平生锦衣玉食,繁华登天,已然比当年在平阳公主府上一家为奴的苦楚情状,好过太多。
卫夫人谢恩,因道:“这事是臣妾猜想不全,那日听陛下发恩,要将陈皇后迁出长门,妾原觉得,陛下定是有明旨颁了下去,那些个厮门,早都照着做啦!妾因有孕,克日来乏力,未能去椒房殿晨昏定省……”
卫子夫平生并无所求,只愿帝泽积厚,冗长宫灯下捱过天明的日子,不必太孤单,如此,诚愿已足。
“陛下厚恩,妾与卫青经常感念――”卫子夫盈盈拜曰:“只是,北地苦寒,妾听闻匈奴蛮人凶恶非常,臣妾怕卫青对付不来。”
这是甚么时候,竟又冒出个刘荣来?
卫夫人已显怀,挺着大肚出去,见武帝面上无喜,问明启事,赶紧请罪,才下拜,便被武帝扶起:“你有孕在身,念着皇儿罢。”
见武帝微有怒意,唬得那宫人连连叩首:“婢子万死!陛下未颁明旨,奴……奴等皆不敢擅动……”
卫夫人恍然大悟,本来,武帝这一番盘谋,皆是为她与腹中孩儿的前程着想!君君夫夫,偌大的汉宫,她所能倚仗的,也唯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