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翟当然晓得燕然为何不在这艘船上，但二狗子也不在，实在出乎他料想。

三人一时候有些懵，不知是个甚么征象。

既不见方才落在了船上的二狗子，也不见此时应当在船上的燕然……

老翟懵了一会儿，马上想明白了——是后边跟着的那艘楼船撞上来了！

那炮船船身高，放一艘小舢板下去，人得从上往下爬，爬的时候，免不了要取火照一照脚下，这么一照，三变鸡皮疙瘩发了浑身—— 河底当中飘着一片浮尸，有擦着船身畴昔的，也有被船撞出两旁的，刚才在船上听到的闷响，就是这动静。老翟似是早已惯了，淡淡一眼，说道，“这些挨千刀的！不知害了多少性命才弄出如许阵仗！”，说完便尽力保持身形，免得他那秤砣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砸下去，旱鸭子，这一河死人泡的水估计得喝个饱！

脖子上有啥？蚊叮虫咬？还是不知甚么时候闹上的小伤？

策画是好策画，谁曾想上了那炮船，就只见满船的死人！

顶舱的状况分作三段，落在三人眼里。三变是第一个瞥见的，他瞥见顶舱贴着他们下去的木门路，裂开两半，光是溶洞顶端的钟乳石上返照下来的，那钟乳石晶莹剔透，倒映水中光，而水中光又是从两岸开得挤挤挨挨的鬼眼弓足身上借来的。龙湛看到的，是两艘船，推着他们这艘船朝前走的，是那第三艘楼船，第三艘楼船后，是那殿后的大船，看这情状，该当是最末那艘在推着前边两艘走。老翟看到的与他们都分歧，他目光向来落在纤细处，是以，他看到了劈面那艘船上，靠近船舷的一个死角，有一块黑影，那黑影非常独特，像是……一个趴着的人？他忍不住盯着看起来，越看越感觉那东西就是小我。

老翟眉头舒展，明显是目前情势超出了他的算计，恰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按他与燕然事前筹议好的，该当是他们三人进入船中，把鬼眼弓足上的虫子网罗一批归去，燕然那边弄点儿手腕，把既是官又是匪的二狗子甩脱，能甩脱最好，甩不脱，做掉也行。然后，在船进入养尸地之前，他们各自脱身出来，在阴阳河入口汇合。但现下，他们还没从船上脱身，这船就停了下来。磕嗒磕嗒的响声停了，四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是一种危急四伏的静。

贰心道不好——如果燕然那边全然没有一点不对，后边跟着的那艘楼船早该被隔在阴阳河入口了。

老翟约莫是属秤砣儿的，那身板又沉又笨，摆布扭捏，一会儿踩空了，几乎溜下河去，一会儿觉着眼晕，宣称要闭着眼过，一人过桥，三人折腾得浑身汗。好轻易都畴昔了，还得从中间这艘，再攀到最背面那艘去，普通而言，这类殿后的炮船上都备有裂屁股或是小舢板，他们摸畴昔，弄一艘划子下河，再往转头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