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俩铺进一个被窝，鹩哥的胸膛滚烫似火，他说，他会养我一辈子。”

“年幼的我们硬是躲过了兵荒马乱，一起逃到京师。”

“我看到他哭笑着骂我傻，看到他疯了似得冲进柴窑找我，看到他愤然摔碎一排排青花瓷瓶，直到闻讯而来的兵丁将他打倒在地，他才作罢。”

“熊熊的火光劈面而来，我不晓得要如何描述。但是，真都雅，除了有点热。”

正纠结要不要道歉，顾长衣好听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也有个故事，关于阿瓷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不再挨饿的日子，我的个子见风似的猛长。直到那天，我来了葵水。”

面前的顾长衣让她有种莫名的亲热感，虽说现在已是后半夜，坐在凉亭里听故事显得有点奇特，但是，闻晓晓还是想听下去。

“没了脑袋，还如何活？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在鹩哥前面。”

顾长衣看到闻晓晓一脸的期盼，了然含笑，开端报告一个关于阿瓷本身的故事。

“厥后，隔壁的大娘暗里奉告我，来了阿谁，便能够生娃了。我羞红了脸，我不喜好小娃娃，可我情愿给鹩哥生一个。”

“看着那些兵丁嬉笑着将最后一个瓷瓶抱走，我毫无体例。只能一次次试着揽他入怀，我连这点，都做不到。”

“崇祯十年，张献忠举刀戈于黄州，所过之处，赤地千里，饿浮遍野。”

“上元节，他更是喝的伶仃酣醉，嘴里说着甚么，若烧不出好瓷，就要被砍掉脑袋。”

“不，这是阿瓷的故事，她来求酒时，奉告我的。就是这个故事，才使得我早晨送酒而来。”

...

“阿瓷的故事？刚才苏骨不是都说了么？”

“地上过分冰冷，鹩哥就这么躺了三天，才终究被美意的大娘用卷席葬了。”

闻晓晓有些难堪，她仿佛提到了别人的悲伤事。

“将柴窑的门反锁，引火，我看着满窑待烧的瓷瓶，笑了。鹩哥，只要你活着，就好。”

“他怎能不作罢？我的鹩哥，就这么活生生被那些急于邀功的兵丁给打死了。乱世里，我们卑贱如泥，如何能比得上一个瓶子呢？”

“我曾经问过鹩哥，是如何将濒死的我救活的。他笑笑没说话，只举起手臂给我看。那边有道伤疤，深可见骨。”

“本来，他分了心机，再也烧不出都雅的瓷器。”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太舍不得鹩哥的原因，固然骸骨早已被烧成了灰，我却能如常的守在他身边。固然，他看不到我。”

“我是被鹩哥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他本是来此搜翻粮食，却发明了另有一口气的我。”

“掌了灯，我再次看向鹩哥浑厚的脸，排闼去了柴窑。”

“我的肚子一每天大起来，鹩哥却整天郁郁寡欢。”